《1995》的因由及回望

Joris Wu
4 min readFeb 15,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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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參加金甘蔗影展所寫的《1995》,現在回看起來,好像顯得有點冒進。

Year 2時上過一課Narrative Strategies,教授說得很沉悶,但我意外認識了在主流電影以外的敘事方法。現在Year 3,半年前到了台灣深研理論(選了五科也是電影理論我真的瘋了),卻發現從前一些經典作品,甚至比起現在的更具實驗意味。在電影發展初期,便有許多學者和達達藝術家探索電影的語言,從而激發出不同種類的敘事方法。

《1995》是一部偽紀錄片(算不算呢?),講述敘事者訪問眾角色有關死者-正藍的生前故事。這種形式源於泰國導演-Nawapool的作品《Maythawee》的啟發,透過訪問學生,側面描寫女主角Maythawee的校內日常。我在想,若果一部電影只存在別人的話語,而沒有主角的第一身敘事,這部電影也會吸引嗎?也像是平常看新聞、網路媒體的報導講述某些事件。

從一開始我便認定劇本的議題:同性戀、自殺、情緒病、邊緣青年。原因很簡單,這些議題一直在生活裡存在,社會卻一直避而不談。(除了政治,我覺得社會在政治方面倒是常有互動。)

金甘蔗是台灣在地比賽,很強調台灣在地精神和反映社會現況。於是,我只好以台灣當交換生的見聞和經驗融入其中,寫成台灣版本的故事。不然,我傾向選擇寫香港背景的故事。

在整個故事裡,主角-正藍沒有任何一句對白,觀眾只曾聽見他在救助熱線裡的哭聲。正藍的故事,只可以從敘事者訪問母親、老師、同學、密友中發現與看見。這不像我們日常觸及的自殺新聞嗎?香港已經發生多次學生自殺事件,但我們從不關心學生本身的訴求。正藍不曾在電影中與觀眾產生連繫,觀眾也不曾與正藍這角色發生對話。

敘事者也從來沒有露瞼。我們難以猜測敘事者的動機與身份:她是記者嗎?她是正藍的朋友嗎?她是同志平權的運動人士嗎?她是記錄片的導演嗎?

不重要。

母親雖然與正藍最親,但諷刺地,她不是最了解正藍的人;同學們的訪問突顯出台灣年青人對各議題的普遍看法,當中包括有偽善的、也有不理解的;正藍與其密友-雲峰的曖昧同性情誼;教育工作者對學生的無力感…

訪問的片段,我刻意設計使觀眾處於更旁觀的角度,貼近紀錄片、新聞報導的觀看經驗:紀錄片式的鏡頭角度和運動、零碎的精華剪接…而正藍生前的片段,我也刻意製造「距離感」的觀看體驗:正藍時常背向鏡頭、跳出真實感的場面調度…

正藍其中一項重要的角色特徵是他對菲林的著迷。身處現在的時代,他仍然堅持拍攝super8、135菲林等等。於是,紀錄片部分運用仿冒8mm的效果,作為其回憶的片段。故事中也可得知正藍會進行菲林的實驗,於是紀錄片部分也運用了經過處理的菲林片段作為特別的視覺效果。影片與其故事講述的角色的習慣產生對話。

我嘗試在《1995》中置入許多符碼。蘋果、十字架、白色的血、相片、釘痕、時鐘…這是一次很好的經驗,讓我探索在電影語言中,置入文學式的象徵會產生甚麼樣的效果,十分好玩。

當然,我也自覺做得不夠盡。現在回看,寫了這個故事好像有點急於突破:現在才 Year 3,便寫了個很難handle的故事。有了這次經驗和得獎的啟示,好像發掘了一部分屬於自己的電影語言,希望在往後的創作,能夠碰撞出新的意念。但目前的想法是,下一次嘗試寫一個踏實、不過於形式主義的故事吧。(1995太玩形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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