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柯粉？2020年總統選舉民調初探
「誰是柯粉？」這個問題自從柯文哲在2014年以「白色力量」為號召崛起後，一直是關注台灣政治的專家學者試圖探索的問題。過往針對該問題的民調及研究更是汗牛充棟。但透過美國杜克大學亞太安全研究中心委託政治大學選舉研究中心執行的「台灣國家安全調查」（Taiwan National Security Survey）在2019年1月3日～1月7日針對台灣1120位有效樣本受訪者的各項政治意向調查，我們得以對這個問題有著更清晰的認識。受訪者在該調查中被問到對蔡英文、朱立倫及柯文哲三位目前最有可能角逐2020年總統大選的政治人物的支持態度，也能讓我們一窺三者支持者的政治傾向。
透過以下分析，我們可以發現所謂「柯粉」的三大特性：議題取向與台灣整體民意相近、無特定政黨傾向、 議題偏好持中間到淺綠立場。
2020年總統選舉與台灣人統獨/認同立場
在2020年總統選舉投票意向上，75.27%的受訪者已經就蔡英文、朱立倫及柯文哲三者可能的候選人之間做出選擇，在一般的總統大選民調中是相當高的表態率（圖一）。若是我們以三位可能候選人支持率對比會發現，柯文哲的支持度幾乎是蔡英文及朱立倫的總和，聲勢驚人（圖二）。 有趣的是，朱立倫目前的32.27%支持度，比起2016年的31.04%得票率相去不遠。這令人想起去年台北市長選舉中，丁守中與2014年連勝文得票率幾乎不變的特別現象。這也令我們猜測柯文哲在與宋楚瑜合作後，除了可能獲得來自親民黨的選票，是否也能從綠營方面吸收不少票源。值得注意的是，此次民調執行時間是2019年的1月3日到1月7日，正好是1月2日習近平發表告台灣同胞書40週年講話，而蔡英文發表反對一國兩制講話之後。從接下來一段時間蔡英文獲得的巨大網路聲量可以推測，民調執行期間應該是蔡英文在去年九合一大選敗選以來，聲勢最高的時間。而朱立倫及柯文哲雖然因其九二共識及兩岸一家親的立場遭受批評，但支持度仍然高過蔡英文。
那麼習近平的講話難道對台灣人政治傾向沒有影響嗎？如果從該份民調過往針對台灣人統獨立場調查的長期趨勢來看可以發現，台灣人對獨立的支持比起2017年略有回升，而對統一支持在2017年超越獨立後，在今年是略微下降。然而我們仍然能發現，在蔡英文執政兩年多來，台灣人對獨立的支持大致維持兩成左右的平盤，但對統一的支持則從馬英九時代的不到一成上升到了今日的一成五（圖三）。若是看到台灣人與中國人認同的變化趨勢更能看到，蔡英文執政後，認為自己只是台灣人的比例從超過五成到了將近四成五，而認為既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的比例則從不到四成攀升到了接近純粹台灣人認同的比例（圖四）。由此可見，習近平的演講在台灣最多是影響到了台灣人的統獨立場。對總統選舉支持對象及台灣人認同變化的長期趨勢，並沒有看到結構性的變化。
柯粉：高學歷年輕人
如果從性別、年齡、及學歷等基本人口資料來分析三位政治人物的支持群眾，我們可以發現幾點特徵。蔡英文的支持者以男性居多，而朱立倫支持者則是女性居多（圖五）。蔡及朱支持者年齡偏高，柯文哲支持者年齡較低（圖六）。柯支持者專科以上學歷者居多，而蔡英文支持者則偏低（圖七）。在區域分佈上，柯文哲的高人氣不僅在台北市，在中南部都有許多支持者（圖八）。
超越藍綠的柯粉
從受訪者的政黨支持屬性可以看出，超過一半的台灣民眾對政黨若非採取中立（都支持或都不支持），就是無反應（包括拒答、看情形、無意見、不知道）。而另一半有政黨傾向的受訪者中，泛藍認同者約佔27%，泛綠認同者不到20%。而國民黨、民進黨及時代力量則成為台灣前三大政黨（圖九）。
若是從三位可能總統候選人支持者的政黨屬性觀察，可以看得出柯文哲的特殊效應。首先，對柯文哲的支持的確是超越藍綠的。台灣各大政黨支持者中，幾乎都有超過四分之一甚至三成以上的支持者會在2020年支持柯文哲。不但國民黨及民進黨支持者有三成左右支持柯，作為第三大黨的時代力量更有超過六成支持柯文哲（圖十）。再者，柯文哲支持者的政黨屬性結構，與該調查樣本的結構十分相似。可以看得到，蔡英文及朱立倫支持者主要是各自陣營的支持者，而柯文哲絕大部份的支持者則來自中立或無反應者（圖十一）。就政黨支持強度可見，大部份的柯文哲支持者對政黨支持是興趣缺缺的（圖十二）。若是我們從受訪者對2018年高雄市長候選人的支持者更看得出來，蔡英文及朱立倫的支持者絕大部份會支持各自陣營的候選人，而超過一半的柯文哲支持者則支持韓國瑜。這樣的比例與受訪者整體的比例是更接近的（圖十三）。
中間偏綠的議題取向
如果我們在細部分析柯文哲支持者在國族認同、統獨立場、及對外關係的看法，會發現兩點有趣的現象。首先，如同政黨立場的分配，柯文哲支持者在各項議題立場的分配上，都與台灣整體民意的議題結構十分相似。如果蔡英文及朱立倫支持者的議題取向受到各自政黨意識型態影響較深，那麼柯文哲支持者的議題取向則對台灣整體民意有相當的代表性。再者，雖然柯文哲在兩岸議題上採取「兩岸一家親」論述，但柯粉整體上還是較台灣整體民意還稍微「綠」一點。一般而言，泛綠選民比起泛藍選民，傾向採取台灣人認同及獨立立場。對中華民國及「一中各表」認同感較低，對兩岸交流深化較有疑慮。面對中國對台灣可能的侵略，泛綠選民對台灣人的抵抗意志及美國的援助較具信心。從下列各議題分析可以看得出來，蔡英文及朱立倫的支持者在議題取向上的確受到自身陣營的意識形態影響較深。而柯文哲支持者雖然在議題取向上不如蔡朱支持者那樣旗幟鮮明，但整體立場上仍然稍微偏綠。從前面的討論也看得出來，柯文哲支持者大多沒有特定政黨傾向。可以看出柯文哲對中間乃至淺綠淺藍選民的吸引力。
結語
「誰是柯粉？」是過去幾年許多台灣政治觀察者想解答的問題。柯文哲以「墨綠」立場起家，但近期立場上則逐漸親中。其支持者號稱厭倦藍綠，甚至不少有著類似綠營的政治傾向，卻不改對柯文哲的支持。透過上述分析我們可以發現，柯粉雖然有其政治主張，卻厭倦被貼上政黨標籤。整體政治取向是中間偏綠，但與台灣整體民意相近。或許這能解釋在習近平對台講話，許多台灣人更加感受到中國威脅時，獲得中間及淺藍淺綠選民支持的柯文哲支持度仍居高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