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一場意想不到的沈浸式體驗

郭令鈞
Oct 14, 2022

表演打破第四面牆已經不算新奇了,你看過「詛咒」也可以打破第四面牆嗎?「火佛修一,心薩嘸哞」跟著我一起唸,在心裡唸也可以。電影一開始就是女主角教著觀眾念誦這段名為「祝福」的咒語,然後我們就毫無防備的進入一場沈浸式體驗。

唐朝的《五經正義》中提到:

「以言告神謂之祝,請神加殃謂之詛。」

可見在古代的中文裡,祝與詛是一體兩面的事情。而關於詛咒,現代的解釋則是「自證預言」,人相信了關於某事的預測,就會影響自己的認知與行為,最後導致那件事實現。發明這個詞彙的社會學家羅伯特默頓(Robert K. Merton)說「信念或期望,無論正確或不正確,都可以帶來預期的結果。」

「你們相信祝福嗎?其實我們都在不知不覺中相信我們的意志可以帶來好的結果。」電影開宗明義就道出他的手法。無論「火佛修一,心薩嘸哞」是祝福還是詛咒,正確或不正確,在觀影的過程中我還是信了(腦波真弱)。原本以為的「祝福」到頭來卻是靈界的「轉址服務」,只要見到、想到、唸到,就會把大黑佛母的詛咒轉移到你身上。結果最後我只敢瞥一下大黑佛母的臉就被嚇得魂不守舍,走出影廳只剩半條命。另外還有一幕「媽媽妳要牽祂的手他祂才會出去」的演出也是一絕,簡單的鏡頭與表演,用不到一點特效,就創造出若有似無的體感,著實逼死觀眾。

這場沈浸式體驗沒有VR頭盔、沒有體感裝置,用的是古老的心理操控技巧:咒,效果卻比純粹感官上的刺激來得真實,還真是千年傳統全新感受,如果柯孟容生在上古時代應該是個呼風喚雨的部落巫師吧。

但如果回歸電影的角度,《咒》則是有他拙劣的地方,那就是完全使用手持鏡頭(行車記錄器和監視器畫面不算的話)。這的確可以建立極其寫實的風格,還可以加強沈浸式體驗的真實感。但《咒》為了合理化手持鏡頭,編織了很多牽強的理由還有生硬的表演,反而到了影響體驗的程度。

「媽媽為什麼我們要拍這個?」「因為要記錄新生活運動啊~」結果主角群們就算被鬼附身還要一邊報導靈異現象、就算帶小孩逃難還要費心取景,就這樣一路拍到死,比戰地記者還要敬業。第一人稱的手持看來極其不合理,第三人稱的手持則像是反正我很閒。

我不是說不能手持,而是說要依照劇情活用鏡頭,不是依照鏡頭編寫劇情,我不相信《咒》的團隊沒有拍攝能力,也不認為預算低到只能拍《厄夜叢林》。看看《薩滿》也是走一個偽紀錄片的形式,再調和了傳統的鏡頭,讓整個劇情真假難辨;看看《鬼店》的場景可以拍的這麼不懷好意,看看《哭聲》的山景可以拍的這麼蒼茫無力,如果《咒》願意加入劇情片的取景方式應該可以有更好的藝術成就。

儘管有這樣的漏洞,我還是要大力稱讚《咒》對民間信仰的考究,就是這些細節讓大黑佛母如此逼真可信。關於這方面我就不再贅述了,如有興趣的話請看參考資料。你了解的越多,就會越陷越深……欸不是,你了解的越多,就越不會害怕。

最後補充,《咒》以電影的形式創造出無與倫比的沈浸式體驗,讓我覺得他非常適合改編成遊戲!(變成遊戲就不用在意什麼劇情與表演了,沒人會去計較NPC很生硬吧?)各位喜歡恐怖元素的抖M玩家,一人一句「火佛修一,心薩嘸哞」投書赤燭,拜到他們把大黑佛母變成新的慈孤觀音吧!邪教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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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令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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