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Dana、編輯：Nibiru
令人微醺的舞姿與聲線、迷離且魅惑的眼神，是來自美國曼哈頓的女歌手Lana Del Rey最具代表的形象。因為擁有極具磁性的嗓音，Lana曾多次為好萊塢電影獻聲，例如2014年迪士尼改編自童話故事「睡美人」的反派真人電影《黑魔女：沉睡魔咒》中，家喻戶曉的原著歌曲“Once Upon A Dream”，以及去年(2019)討論度極高的禁書改編驚悚片《在黑暗中說的鬼故事》的主題曲“Season Of The Witch”等等。
雖然Lana的歌聲與晦暗、詭譎的意象相互聯結。事實上Lana的創作風格是以復古為主，而內容多記述自身的感情經歷，以及對於每段關係的觀察和領悟。本文將透過介紹Lana的兩部作品，淺析她對「愛」細膩的感知與詮釋。
駛向終結的怨偶關係 — Born to Die (2011)
Don’t make me sad, don’t make me cry
Sometimes love is not enough and the road gets tough, I don’t know why
別讓我傷心，別讓我流淚
我們的路途，有時因為無愛而變得莫名艱辛
在任何形式的情愛關係中，人們總期盼得到至死不渝的誓言。但是當鮮紅的玫瑰開始枯萎、原先炙熱的兩顆心漸漸疲憊，千絲萬縷的羈絆還會像起初那樣甜美嗎？Born to Die這首歌曲闡述了一對男女在熱戀期結束後，兩人因為耐不住關係中的漫漫長路，而對彼此完全失去最初的感受。女方開始意識到路途的百無聊賴，男方則默默無語地前進，兩人之間只剩下厭倦與冷漠，再怎麼唯美的相愛過程，最後也抵不過心底的厭舊。Lana在分享創作理念時說道“To love is to live, so to love the wrong person is to be “born to die.” 對她而言，愛情中的童話情節並非長久之計，再怎麼相愛的二人在抽離激情、面對現實的時候，往往是步向終點。
這首歌曲的MV，將歌詞中兩人熱戀到彼此厭棄的過程，以一段駛向死亡的公路之旅呈現。原先華美的宮殿，象徵兩人的關係原先是安然、美好的存在，然而在面對時間的考驗時，相互羈絆的處境卻像是百無聊賴的公路之旅，成為令彼此想要逃避的窒息狀態。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古往今來「公路旅行」一直是關係長跑的象徵，例如美國經典電影“The Graduate”(中譯：畢業生)發人省思的片尾，男女主角逐漸徬徨的表情，意外地讓「從此幸福快樂」的套路被現實狠狠地打上問號。而王家衛1997年的電影《春光乍洩》中，原先相約一起前往伊瓜蘇瀑布的何寶榮與黎耀輝，也因為在公路旅行中發生爭執而漸漸迷失，最後被推向分開的結局。
當相看兩不厭的新鮮感漸漸消逝，你我都拒絕再將膩口的話語掛嘴邊，這段關係究竟還剩下甚麼值得依戀呢？這首歌曲細膩描摹熱戀結束後的感受―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之感。處在關係中的一方對現況感到極度不安，卻說不出過程中逐漸被消磨的「愛」到底去了哪裡。或許最後，兩人都會得到一個沉痛的領悟ーー假如人是為愛而生，那麼愛上錯的人即是走向死亡。
對殘酷現實最溫柔的告白 — Love (2017)
Look at you kids, you know you’re the coolest
The world is yours and you can’t refuse it
Seen so much, you could get the blues
But that don’t mean that you should abuse it
孩子們，看看你身上的獨特魅力
世界為你所有，亦無從推卻
或許你將受盡冷暖而感到憂鬱
但這不代表你該至此摒棄愛的能力
假如擁有青春和愛的勇氣，就是年少時期最可貴的兩件事，那麼這稍縱即逝的歲月中，還會有哪個片刻不值得期待？有別於過去作品中對兩人情愛世界的琢磨，這次Lana化身宇宙中守護無數少男少女的歌者，將所有對他們的期許，溫柔地寫進這封名為「愛」的情書裡。
有別於過去關於情愛、藥物、迷幻等等的主題，這首歌曲將視野擴展至少年少女的心境。在分享創作靈感時Lana說道，在面對即將被賦予的責任以及未知的挑戰時，年輕的一代往往會感到茫然、膽怯。但是假如他們能夠擁有勇氣、對世界常保好奇心，並且以真摯的情懷愛人，那麼未來將不會再是個需要害怕的地方。
在Lana的眼中，青春是一段沒有目的地的浩瀚旅程。輕盈的步伐與復古的歌曲相伴，年輕的世代曾經在歷史留下腳印，未來他們也將為世界勾勒嶄新的輪廓。在這趟旅途的路上，免不了碰上難以抉擇的交叉口、崎嶇不平的蜿蜒道路，但一切並不會因為挫折的出現而停止，慢慢長大的我們，亦無可否認世界將被交付至你我手中的事實。既然青春甚短、年歲荏苒，就讓我們盡情地愛吧！無論是對人的、世界的、萬物的愛，我們都無須羞於表露，因為它就是這個年華最真摯的情懷。
「我的歌詞都和自己有關，我不唱只會押韻的歌」 — 創作的爭議與真意
Lana出道至今，因為異於主流的觀點與愛情觀，作品與言行總是備受爭議與抨擊。在她的歌曲之中，女性往往是較卑微、渴求慾望的存在，而這亦是她自己在關係中安棲的位置。然而這樣的安排始終讓不少人認為，Lana的主張將使女性主義後退，甚至有部分家長認為，這樣的思維將危害兒女的戀愛觀。
她如何面對與「反女權、支持暴力」的指控？Lana以堅定的態度說道：「當你獨自創作時，你其實不會想到你的音樂將如何影響他人。我是那種無法容忍任何會傷害他人的行為的人，而我的歌詞內容也都會跟我自己有關，我不會唱一些只會押韻的歌。」事實上面對音樂創作的暴力議題，Lana也曾做出讓步，那就是在未來的現場演出時，她將永遠刪去上文所介紹的歌曲“Born To Die”中“He hits me and it feels like a kiss”這段歌詞。然而就筆者的觀點，這樣的結果頗為悲傷：創作者無法決定受眾如何解讀、看待他們的作品，但是一旦出現動搖普世價值的論點出現時，他們的創作往往被要求導正至符合社會期待的模樣。
另外，今年(2020)的05月21日Lana在Instagram張貼了以“Question for the culture”為名的貼文，並質疑近年幾位當紅女歌手的作品題材均有關裸身、性愛、詐欺等等，卻沒有受到大眾的絲毫指責；反觀自己以含蓄、唯美、也許不甚完美的純愛故事為題時，卻要遭受部分自翊為女權主義者的大肆批評，甚至被貼上「支持暴力」的標籤。對Lana來說「真正的女權主義」是一個女人有足夠的自由，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而非用來否定異己的工具。對筆者而言，儘管Lana所經歷的愛情與其應對方式，無法獲得多數聽眾的認同與共鳴，但在女性主義的解釋與研究當中，個人生活與主觀經驗亦是相當重要的資產，並且女性主義本就存在多種視角(Reinharz，1992)。而Lana的歌曲正是描繪女性的其中一種面貌，透過音樂向世人展示她在面對愛情、人生時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