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瀏覽了一下各個時期自己所留下來的印記,其實滿有趣的,有種看著自己關於事物的思考進程一路走來,我覺得是有種反省效果的。我有沒有比以前變得更像自己想要成為的人一點呢?
還是,漸漸靠向自己當時不願變成的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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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擷取〉(2004,12)
想起了炎熱的天氣,想起那座天橋,那個夜晚,那個笑容
坐在天橋上,望著漆黑的稻田彷彿無垠地黑無限地延伸了出去,我已經不能再喝的啤酒,我還記得那個味道,
為什麼妳能笑的這麼無所謂呢?回憶對你而言是些什麼?
那個夜晚在我臉上的到底是淚還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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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K速寫〉(大學的24小時K書中心)(2005,4)
翻書聲與鍵盤敲擊聲彼此互相穿叉應和著,大義的24k,在期中考逐漸到來之際,每天晚上,不休息地,上演著類似卻又不盡相同的曲子。
富含著作曲家無限苦思的樂聲,有著期待,有著懊悔,更有著時而傳出有點不合時宜的淺淺笑容。
單調到不時散發死寂氣味的潔白牆面,沒有檯燈卻有陰影死角的書桌,幾台過時而緩慢龜速的電腦,還有幾張桌面滿滿堆放著書卻被看似不屬於我們這個世界的無形物體給佔據著,以及無法從側面判斷性別的詭異人種,彼此揉合摻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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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2006,12)
像是破碎的玻璃,你看到這個世界不同的樣貌,各自獨立,卻又同一個體。
你們就只會看著看著身邊的女孩子被言語騷擾,可是卻一丁點也不敢動!
有什麼辦法,對方是學長耶。
我覺得這樣不好。
這樣以後見面尷尬。
你要為我們著想啊。
那牽扯到審美經驗的問題,不在我們討論範圍。
妳搖搖頭,淡淡地笑著說:「不可能的。」
那晚,下著傾盆大雨,少年騎著腳踏車,風裡有股海水的味道。
牠仰天長嚎:「若終將我遺棄,為何又要用希望來欺騙我!」
牠,不知道自己將要去的地方。看到我的走近,搖著尾巴,飛奔過來。
香蕉樹離我好近好近。那空氣彷彿都是甜的。
我在餐桌挾菜,抬頭看到奶奶坐在椅子上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來到醫院G區,我走到病床旁,奶奶的頭,不合比例地巨大。
你今天好像比較大,說完,妳便害羞的縮回床角。
可視事物無可避免的形態:至少是對可視事物,通過我的眼睛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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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我〉(2007,12)
我曾經有一個小小的願望
要以自己為榮
但右腳有塊瘀青,我不滿意
不願承認
我以為應該要讓自己
更加完美 就是零缺點
於是 毅然決然斬斷右腳
沒了瘀青
卻也從此 走路不再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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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社團友人閒談〉(2008,1)
談到了對雲林跟台北氣氛的不同,基本上是在生活的氛圍。
台北非常匆忙,每天都有一大堆資訊,你面對著它,你得把它快速吸收消化,不然無法跟得上其他人,藝術領域也是一樣。
然而雲林,這裡的基調是鄉下,想要玩,都會買張火車票跑到嘉義或台中去。本地的氛圍是緩慢的,可能一整個下午都消磨在與朋友的聊天中,聊完了甚至還會感覺有一大堆時間,簡直用不完。
過了晚上十點,街上的店都打烊,無聊時,偶爾跟弟弟到豆漿店喝豆漿,街上安安靜靜,偶爾幾個海仔呼嘯而過,偶爾平交道紅燈閃滅,幾班火車喀嗒而去,十字路口變成紅綠燈與黃暈路燈交織的光影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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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那夜跳樓的人〉(2008,6)
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似乎已經沒有人看得到他。
他被孤立了。
像在搭船途中,被人甩到海上,船遠遠開走,任憑怎麼叫喊,回應的也只有海的波浪。最後,無論怎麼奮力,四周除了地平線之外,還是地平線。他還能去哪呢?冬天公園的湖水結冰後,那群野鴨,還能到哪去呢?
他渴望的,也只是認同。他不想要被排擠在外,他受夠了孤單,受夠了難過的時候只有牆壁能聽他傾訴,受夠了四周吵雜自己卻一點也沒有辦法朝向任何一方發出聲音。
那些笑聲,是在笑他嗎?為什麼其他人可以笑的這麼開心?為什麼可以這麼開心?笑到流眼淚、腹抽筋,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
那些笑著的人回頭看他,他沒有辦法一次接收那麼多人的視線,像習慣黑暗之後,突然看到陽光。
怎麼回事?他覺得好溫暖,好溫暖。
這是開心的感覺嗎?為什麼,他竟然想要笑呢?
那些人仍然微笑著,他微微向他們靠近。
這種感覺,好輕好輕,他騰空飛了起來,地心引力不再束縛他,他感受到風在他身上流過,這種輕盈感,滿溢著他的軀體、他的四肢、他的骨骼、他的血管,他的心靈…
那些人也拋棄了地心引力,隨著他飛升,他們圍繞在他的周圍,陪著他歡笑,陪著他繞圈圈跳舞。這一刻,他好開心,他不會跳舞,只是跟著大家胡亂踢腳,但單單如此動作,卻讓他笑的流淚,腹抽筋。
但是他卻突然害怕了起來,害怕會失去這一切。而就在這一瞬間,那些舞伴不見了,笑聲不見了,四周又回復黑暗,那熟悉的吵雜聲又反覆地壓迫在他的身上,他感受到地心引力正撕扯著他,風仍然流過他的身體,卻尖銳地像要分解了他,他跟這個世界的連結,再度消失…
「難道…我不配擁有幸福嗎…」
一直到最後,他都找不到質問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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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大學的足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