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銷與他們的產地(4) — 那些似是而非的課程
自從前幾篇連載迴響熱烈後，陸續會收到一些有趣的故事，特此選一則經典誌之。
這次故事的主角是友人的老弟。初一早上，本想說打開電腦打打遊戲享受年節悠閒，聊天室跳出友人的訊息，上頭還有與友人與友人弟聊天的訊息截圖。
首先吸引到我的，是我的文章的連結，我幾乎是先注意到友人分享我的文章才開始看內文的，真是感動。大意是友人為了勸說友人弟多想三分鐘你可以不要進直銷，於是拿我對直銷界牛鬼蛇神的描寫來嚇阻他。
結果想當然爾，無效。更何況這位友人弟早就是台幣戰士等級的了，不僅買了網路課程，還準備投入實體課程與所謂 “實戰” 的懷抱，真令人不寒而慄。
接下來是一串神秘的雲端硬碟網址。
「救救我弟吧」友人說。
『我會用筆墨好好笑他的』包在我身上。
這串網址，不看還好，一看竟是所謂的 “提升競爭力” 課程有聲書。有在留意這方面標題的人都知道，只要牽扯上 “競爭力” 、 “成功” 、 “幸福” 、 “賺大錢” 等的，基本上都是龍蛇雜處之地，特別是對涉世未深的人，稍不留意便會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除了少數真的是大師出產品質保證，剩下的大多數，好一點的，整本看完好似有道理，卻是什麼東西都學不到的滿滿幹話，運氣不好的話，直銷們早就鋪好陷阱，等著你掉下去，更何況，真正大師級的作品，連這些標題都不屑用好嗎。
望向精美的價格標籤，10 張台灣藍雀，說是鍍金的還差不多。裏頭幾個簡單的影音，上頭標題不外乎 “時間管理” 、 “目標設定” 、 “人脈經營” 這些早就已經玩到爛掉的農場型指導教學。好喔這樣也可以賣一萬大洋，付給我寫故事還比較划算些。
仔細抓了幾段課程來聽，我不禁懷疑為何我要戴上耳機了，老實說，拿這些時間來睡覺，還比較划算一些。
不過要吐槽也是必須有理有據的，以下整理出我觀察到的一些 pattern：
1. 大量的 “成功人士” 故事
這就好比是選舉時找大老一起站台、直銷大會一定要有個知名人士搭配一起演講一樣的概念，有 “成功人士” 的故事舉例下，講著瞬間跟故事裡的成功人士平起平坐呢！更厲害的是，還可以直接 “變成” 成功人士，郭董、愛迪生、馬雲隨你挑，今天想當誰就當誰，然後就可以用他們的名義來教訓別人，不管是什麼教訓都會變成非常有道理喔！
用成功人士故事跟名人語錄來作為指導原則最令人弔詭的地方，是這些方法基本上是難以複製的，用一樣的方法去做，得到的不大可能是想同的結果；再者，也是最令我難以理解的是，明明您們是銷售相關行業，為什麼效仿的盡是核心能力完全不一樣的行業，您可聽過隔行如隔山？而且，就算傳授的是心法好了，心法沒有一定的實務經驗累積，是難以駕馭的，就好像教打球不教基本的運球、傳球，只教打球的心境，連最基礎都駕馭不來了，談何心境？
2. 有個專門附和的樁腳
選舉要樁腳、直銷大會要樁腳，這種 “成功課程” 怎麼可能少得了樁腳呢？
這邊指的樁腳，是專門在旁邊說「對～」、「有～」、「真的！」之類頻頻猛點頭那類人士，用以創造 “好像大家都這麼覺得” 的從眾效應，特別是在直銷大會中，被拉進去的人，若是經驗不足，或是價值觀根基不夠穩固，很容易因為看到周遭的人頻頻說是而跟著一起點頭，最後受不了樁腳們創造的人際壓力而加入下線。就算在只有一搭一唱的線上課程中，這樣的效果還是很顯著的，因為會創造出自己身旁夥伴也很同意的感受，即使旁邊搭腔的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3. 大量的 “浪漫廢話”
所謂的 “浪漫廢話”，就是乍聽之下非常有道理、絕對不會錯的真理，但仔細思索起來只是滿滿含糊意義，怎麼解釋都可以通的廢話。這種語言最常出沒的地方是類似 “愛情語錄” 之類的粉絲團，或是國中時期暱稱如 “心累了” 之類的人士常分享的文章。
舉例來說：「不要完全否定自己，又不要完全肯定自己」就是一個經典的例子，乍看之下，所言甚是啊，仔細拆解來看， “不要完全否定自己” 那是不完全多少？多少比例不能否定？什麼樣的思考什麼樣的想法不能否定？這些上面通通沒有提到，也因此怎麼解釋都可以。
在課程裡頭，根本把浪漫廢話發揮得淋漓盡致，三句裡頭至少一句是這樣的廢話。不是說浪漫廢話不好，但這樣的話通常是用在激勵課程裡頭，讓業務們提振士氣的，如果想上一門學得到東西的課程，這樣的內容可要考慮清楚了。聽這樣的課可以每次都聽來熱血沸騰很嗨沒錯，去除法律層面健康層面等的因素，嗑藥也可以啊，一樣可以讓自己很嗨而且學不到東西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