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9.01
趁著空閒追劇和電影，這二天看了”我們與惡的距離”
這部劇在今年3月時就是我的口袋名單，題材的範圍也是我一直很感興趣的，包含了社會、人權、媒體、司法、輿論，乃至人性、家庭、弱勢。
看了這部戲，我想起了小時候我生活中的一些路人。
小時候在那一區很有名的一個精神障礙患者，大家都叫他南苗小嗶嗶，叫他小嗶嗶是因為他身上有帶哨子，常常在最熱鬧的地方指揮交通，每個人如果和他打招呼，他都會熱情回應，指揮交通時表情非常認真有活力，是個性格開朗的精神障礙患者，也算是名人。當然他沒學過如何指揮交通，大家也知道他不是義交，所以沒有人會照著他指揮的路線走，否則應該會交通大亂吧。
小嗶嗶的背景沒有人知道，他總是早出晚歸，有時候凌晨5點就會看到他了，沒有人看過他的家人，不知道他住哪裡，也不知道他何時開始這麼有名的，總之他就是到處走來走去，要搬東西他也幫忙，交通尖峰時段就正氣凜然的在指揮交通，走在路上常常看到他，有時候會看到他一個人對著空氣聊天，關於他的背景，都是傳說，沒有證實過。
那是一個資訊不發達的年代，所有人都說他是”阿達”，偶爾會有人欺負他或是捉弄他。我當時在想，至少他有一個他喜歡的生活方式，而且他不懂什麼是歧視，什麼是嘲笑，所以有時候我看到別人在嘲笑他的時候，他也跟著哈哈大笑，反而覺得很替他安心，那是我小時候第一次看過的精神障礙患者，長大後看過生活無法自理，必須要強制住在療養院的人之後，更覺得小嗶嗶不止是行動上很自由，我其實覺得他的心靈也很自由。
因為人生中許多必須遵循的社會規範，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們學習的應對進退他用不上也管不著，相比起來有時候覺得，不知道傳統怎麼來的，只知道要遵守的我們，比較可笑。當然那只是我小時候看到小嗶嗶的感想。
然後
我又想到一個人，是我祖母家附近，有位老奶奶，她當時80幾歲了，她每天擺攤子賣香蕉，帶著她60幾歲智能障礙的兒子。
偶爾經過攤子時，會聞到香蕉開始熟透的味道。白髮蒼蒼，皮膚白晳漂亮的老奶奶總是微笑坐在攤子前面藤椅上，她那個其實年紀已經是大叔的兒子，在旁靜靜的享受日光。
有次經過學校附近的巷子，看到他們的推車，才發現原來住在學校附近雪花冰旁邊。我這麼在意這對母子，主要是因為老奶奶年紀很大了，他們家只有母子2人，而這個總是靜靜跟著母親擺攤的老兒子，似乎不知道總有一天會和母親分開這件事，只知道乖乖的聽媽媽的話，顧好那些漸漸變黑的香蕉。
有次中午放學，陽光正烈，我回家路上經過市場，覺得辣椒紅紅的很漂亮就摸了幾下，再往前走就看到老奶奶收攤後，和兒子推著攤車，緩緩慢慢走回家的背影，
在太陽下，老兒子推著攤車，老奶奶輕聲的和兒子說著話，兒子似懂非懂，沒有反應。因為日正當中，他們的影子也小小的，圓圓的，連在腳底下，慢慢的移動。皮膚很漂亮的老奶奶，原來走路這麼慢啊，我心裡想著；原來有些駝背了呀⋯。
我這個無聊小孩就這樣邊走邊打量著他們的背影。
我經過他們的身邊時，聽到老奶奶用客家話，說著飯要記得吃，門要記得關，之類的生活自理的基本注意事項。我聽到一陣心酸，用手抹了臉，人生第一次知道摸了辣椒的手不能摸到臉，眼睛又刺又辣，我分不出來是因為辣椒刺得我眼淚直流，還是因為感受到老奶奶不放心她的老兒子的無奈而流淚，她大概是覺得自己快要走不動了。
我忘記過許多事，郤從來都忘不了那一幕。但是過沒有多久，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