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 時代，設計師的價值不再是「做設計」
從 Midjourney、DALL-E 到 ChatGPT，AI 在短短的一年間突然在大眾市場裡找到了極富潛力的應用場域，讓創作文字與藝術的門檻大幅降低。雖然目前還沒有能有效率產出 UI 的 AI 產品，但是似乎已經不難想像一個只要在Figma 插件裡做簡單的語意輸入就能產生整套設計系統的未來。就算先不考慮未來，現在也已經有非常大量的 UI Library 可以直接使用，使得單純只以UI 設計維生的設計師面臨前所未有的競爭與壓力。
除此之外，過度氾濫和簡化的「設計思考」課程在市場上大量流竄，固然讓設計方法在商業環境中成為顯學，但於此同時也讓「設計」兩字的重量大幅貶值；畢竟只要照著設計思考五步驟（可以自行替換成其他六步驟七步驟八步驟）世界上什麼問題都能解決了吧。當每個人好像都能做設計，那還有聘請設計師的必要嗎？
設計師的前途似乎一片黯淡。科技業大裁員一波又一波，過去滿富正義感、自詡能為用戶發聲、改變世界的理想，還不是一樣被財務考量一竿子打翻。在這篇UX Planet的文章當中，作者提到設計產出的商品化、設計思考的氾濫以及敏捷開發對用戶研究的不容忍，導致了企業對設計師的需求下降，而那些有著數年豐富經驗的資深設計師正跟著所有其他初學者競爭著剩下的職缺。
設計師的價值：賦能者
過去的設計師（在台灣甚至不少公司還叫美工）以能做出視覺吸睛、符合品牌形象的介面維生，用戶研究的工作則是仰賴第一線與消費者接觸的員工（例如業務或客服）來了解，而決定產品設計的通常是資深的高階主管，通常難以窺視或理解他們決策的理由，就說「很有經驗」就交代過去。能做出成功的產品或服務的決策者，例如賈伯斯，就被稱之為天才、被造神，彷彿得到天賜恩惠才能窺視未來而搶得先機。
設計思考在 2008 年由 Tim Brown 在哈佛商業周刊提出來的時候，還不是那麼氾濫的用詞，但設計思考的用意正是為了打破「創意天才」這樣的迷思，試圖提供一個更有效率的方法來接近產品或服務的成功。
回頭思考前面提到的設計師的困境，無論是來自市場或 AI 的競爭，主要圍繞的都還是在「做設計」—設計的執行。AI 時代，設計的執行將變得更加容易，無論是製作測試用的雛形或是開發產品，AI 都有可能在效率上超過人類。然而許多公司過去試圖用敏捷開發、AB 測試，或是花大成本直接把產品丟進市場觀察成效，就像密碼鎖打不開就從 0000 開始暴力解一樣，都是在逃避理解問題的脈絡與解決問題的核心。而這正是設計師所能提供的、最重要的價值。
要能獲得設計的靈感，最重要的還是進行研究並了解問題的脈絡。問題的背景是什麼？利害關係人有哪些？關係人之間有哪些價值的流動？利害關係人不只限於用戶，也包含公司內部的關係人、市場上和產業內的第三方角色等等，唯有在收集理解了最完整的資訊之後，接下來的發想才能有基礎。
要想解決問題的核心，總要能發想出解決的方法。觀察研究所得來的脈絡，思考價值鏈當中還有什麼未獲滿足的缺口，並用協作的形式促成新概念的產生。將似乎不相干的兩個東西連結起來，並且評估其中的可能性，藉此產生新的概念，恐怕是 AI 最難取代的能力。幸運的是，有許多工作坊活動能幫助設計師甚或是利害關係人參與這樣的發想流程，並且更加確保利害關係人能同意自己所參與有貢獻的決策。
當設計師製作有型產出的日子逐漸式微，我們的職能將會更轉向群體設計的賦能者（enabler）。
其實我也不過是描述了雙鑽石的設計流程而已，似乎無從證明，為什麼不是人人都是設計師？為什麼學了設計思考還是不足以取代設計師？有著這樣的問題的人，很可能仍然是將設計視為一個天才的發想，而非一個群體協作的過程。當設計師製作有型產出的日子逐漸式微，我們的職能將會更轉向群體設計的賦能者（enabler）；也就是說，我們的價值將會在幫助公司的決策者理解問題、決定問題的方向，以及補足決策和執行之間的缺口。當設計師將自己的能力更向利潤中心而非成本中心靠近的時候，受到裁員、經濟蕭條甚至 AI 的影響也就會越來越低了。
科技永遠會進步，會取代人類的部分工作，但我覺得人之所以為人而非動物，是因為我們能了解、分析、學習和應對事情的脈絡；因為這樣我們能產生意見，能做出選擇，若說得浮誇點，這就是靈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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