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時代埋藏的日本 Ambient 經典們
一個時代裡的文化精神,可由音樂的潮流中瞥見其邊角,無論是基於社會政治、氣候變遷的憂慮,可以斷然地說,憂慮的力度正在逐漸增加。生活在如此劇烈變化的年代,從美國主宰了全球化的政治因素、談論著有關千禧年後的焦慮,抑或科技及藝術和人性緊密地交纏,我們需要從焦慮與不安中抽離。於是,Ambient music 這帖可以減輕對時代不確定性的良藥,慢慢地浮現於你我的眼前。
從 2017 開始,Ambient 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復甦,敲響了聽眾們的大門,並使其發掘那些已被時代埋藏——八零年代的經典——的 Ambient 唱片們。這些塵封已久的瑰寶再度開始閃耀,從那些佈滿灰塵的唱片硬殼中取出,並被上傳至了 Youtube,再度引領起了風潮。
雖然這些音樂並未能於當時得到太多注目,如同那些死去才被讚嘆的畫家一樣,現今的我們終於能體會它們的美好,八零年代的日本可說是 Ambient 的黃金時期。藉由 Youtube 的推薦演算法,使我們能夠一窺其美,而這些稀有的專輯們也在 Discogs 上掀起了熱銷的風潮。然而在《Vinyl Factory》於 2017 年與高田綠 (Midori Takada) 的訪談中,她並沒有感受到太大的不同,Ambient 並非一舉躍至主流的舞台上。她仍依舊與那些志同道合的藝術家們共同創作,例如芦川聡 (Satoshi Ashikawa)。
01 吉村弘 Hiroshi Yoshimura 《Green》, 1986
被推崇為 Ambient 的先驅之一,吉村弘的音樂軌跡起源於伸展台以及火車站的配樂。在這二十多年來的時間裡,為我們留下了十二張動人心弦的雋永之作。這張經典的《Green》中完美地融合了吉村弘對於音樂與空間的哲學,大量地使用溫潤的自然聲響,從鳥啼流水到夏夜的蟋蟀鳴叫,佐以豐富多變的合成聲響,用最簡約的音符傳遞了那些淒美動人的感悟,創造出了一個充滿光亮且舒適的環境,讓人深陷其中。
02 細野晴臣 Haruomi Hosono 《Watering a Flower》, 1984
與坂本龍一、高橋幸宏同樣,身為 Yellow Magic Orchestra 創團的元老。細野晴臣早已被視為日本傳奇音樂大師之一。在 2003 年 HMV 的當代重要音樂家的排行中,將細野排在了第四十四位。從迷幻搖滾——Apryl Fool——到 Ambient,細野將那些細微且安寧的聲音,編織進了 《Watering a Flower》當中。無論是《Growth》中漂浮的合成器聲響,或是《Muji Original BGM》裡的寧靜,皆傳達了幽微的溫暖,使其迴盪在這精心設計的曲目結構中。
《Watering a Flower》這張專輯是被用來當做第一家 Muji 店舖的背景音樂,但最終只採用了三首中的一首。而這張的卡帶已成為掩埋在時間之沙中的不朽經典。
03 Mkwaju Ensemble 《Ki-Motion》 , 1981
八零年代一閃即逝的流星,由高田綠、荒瀨順子、定成庸司組成的三人團體,僅僅留下了兩張專輯《Mkwaju》與《 Ki-Motion》便消逝在時間的滾滾洪流中。專輯的骨幹由非洲的打擊樂與馬林巴 (marimbas) 所構成,並由日本的傳奇唱片品牌 Better Days 出版。
《Ki-Motion》由陰鬱的馬林巴與充滿層次的音樂漸層,編織了一張多彩的 Ambient 錦繡。比起《Mkwaju》,這張專輯更強調了冥想與空靈的性質。此外,他們仍然還有空間去發展那些充滿混沌的前衛實驗,藉著豐富的律動去將溫和且憂鬱的時刻,轉化成近乎衝突且不和諧的可能。
04 高田綠 Midori Takada 《Through the Looking Glass》 , 1983
這張經典的專輯失落了許久,直到 2017 年才正式被布魯克林的唱片品牌 Palto Flats 以及瑞士的唱片品牌 WRWTFWW (We Release Whatever The Fuck We Want) 重新推出。
結束 Mkaju Ensemble 的旅程後,高田綠將過往那些獨特的聲音與氛圍,原封不動的保存至了 1983 年的首張個人專輯 《Through the Looking Glass》。在專心潛居於工作室的那段期間,高田綠探索了更多不同樂器的組合,從馬林巴、銅鑼、牛鈴到搖鈴,創造出了全然與西方音樂範疇相差甚遠的實驗音樂。
高田綠運用了陶笛的音色去模擬鳥鳴,而在她失敗用清酒瓶來營造出想要的聲響後,她甚至轉而利用可口可樂的瓶子來製造聲音。全然的寧靜就是高田綠作曲的畫布,不同的聲音就是她的筆刷,像畫家般一樣的肆意揮灑著各異的顏料,塗抹出了四首精巧的 ambient 曲目,以《Catastrophe Σ》當作畫作的收尾。
這張專輯遵循了高田綠神奇的 DIY 手法,操控著不同的物體讓其轉換為音樂的元素。「地球上存在的一切都有其聲響。」高田說著。「即使人們不稱其為樂器,仍舊存在著無與倫比的活力於其中。」
05 芦川聡 Satoshi Ashikawa 《Still Way》 , 1982
又是一張被時代掩埋的瑰寶,《Still Way》是芦川聡唯一的一張專輯,也是他 Wave Notation 系列計畫中的第二個作品。高田綠也有參與此專輯的製作,彈奏了顫音琴 (vibraphone) 以及豎琴。
在專輯封底的介紹裡,芦川聡提及在日本的平常的生活是 “被聲音所淹沒” 的,而這張專輯試圖體現他的精神,去幫助聽眾增加心理上自我的控制,而非被外在的聲音所制衡。
芦川聡是有意識地去過濾那些他認為“過多”的日常聲音,為了聚焦於此,《Still Way》交織了清晰的豎琴聲,輔以小調的鋼琴旋律和號角,從而創造出超凡脫俗的設計。
06 清水靖晃 Yasuaki Shimizu 《Kakashi》, 1982
此張專輯於 2017 年被 Palto Flats 與 WRWTFWW 重新推出,《Kakashi》的風格與其餘被羅列的專輯們稍稍地不同。混合了 jazz、ambient 以及 new age ,甚至還有些 new wave 與 dub 的味道。
身為 Mariah 樂團的團長,清水靖晃同時也是著名的薩克斯風手。有著許多跨界合作的作品,合作對象包括坂本龍一、DJ 鄭東和以及交通巨擘 Honda。從 Mariah 時期便可看出清水靖晃跨界的影響力,利用探索性的方式去處理音樂,從 pop、jazz 到薩克斯風的運用,無一不滲透進了 《Kakashi》,使其如此的獨特。
07 吉村弘 Hiroshi Yoshimura 《Music for Nine Post Cards》, 1982
於 2017 時,來自波特蘭的雙人組合 Visible Cloaks 中的 Spencer Doran 與來自 Root Strata 廠牌的 Maxwell August Croy,聯合推出了新廠牌 Empire of Signs,同時也重製了吉村弘的首張專輯《Music for Nine Post Cards》。
某日下午,吉村弘往他的窗外看出去時,看到了一片片移動的雲彩、夏日的樹蔭陰影以及雨滴的聲音。那些影像逐漸轉化為有機的物質,搭配上簡單的鋼琴配置以及羅德斯琴 (Fender Rhodes),融入這張專輯中。
當某次吉村弘踏足於東京的原美術館時,被空間所啟發而有了專輯的念頭。最初的念頭是當作美術館的配樂,但後來則於 1982 年以黑膠的形式獨立發行成了專輯。奠基於九種不同的短旋律,專輯中的每首歌都描繪了吉村弘那日窗外所見的緩慢移動的雲彩,藉由歌曲去開展出每片雲朵的軌跡。
在專輯背面的介紹上,吉村弘說著「如果你能享受這張專輯,並且從周遭些微不同的光線中感受到環境,那麼,我將會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