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一千日後

Kyle Yue
au bout du monde
Published in
Jul 26, 2022

友人曾笑言,他希望餘生能在克羅地亞度過。他如數家珍,找了千百個理由,它的水清沙優,當地人活得有多逍遙自在等等,優點不勝枚舉。於我而言,所有的原因都不成原因。他如此嚮往那片土地,大抵是他唸大學時曾經在那裡當交換生。有時候,我們著迷一個地方,不單純是它的壯麗山河,廣袤無垠,或是生活如此撩人。那些無人知曉的癡戀,往往涵蓋了個人情感:他浪擲過的青蔥時光,那個他曾經稱為家的宿舍,甚至是一份對未來的幻想⋯⋯因為還未到來,所以我們熱切盼望著。

那些恰似暫借過來,我們無法永久擁有的時光,總是倏然而美好。利物浦跟倫敦,均存載了我的足跡,多不勝數,離不開也帶不走。有趣是,這兩個一南一北的英倫城市,重遊舊地,卻給我截然不同的感覺。倫敦陰晴不定的,利物浦則乍寒還暖;倫敦風光一如既往,新舊交錯,當天的情懷卻無處安放;利物浦濃妝豔抹了不少,可在我眼內,它仍然是那個被Mersey河畔簇擁的小鎮。

諸如天邊的這一抹藍,它不曾替更過。

Liverpool

年輕的時候,總以為日子很長,時間很多,我們揮霍無限,那是青春的錯覺。現在每一次重返英國,我都有一種悵然若失的落寞。就怕多看一眼,我就越捨不得。依依不捨那些難以言喻的無聊日子,或是不能重演的難忘時刻。關於你的故事,遍佈了橫街陋巷。不過眨一眨眼,昨日的景色人物,也走馬燈似的一去不返。天色已晚,應該要回家了。

三年了!我在法國生活三年了。日子有快有慢,疫情隔離的時間比較長,而最近半年的生活走上軌道,又感慨沒有餘裕的分秒偷閑。相對倫敦,日積月累下,也逐漸活出一張屬於自己的巴黎地圖。塞納河的某一樹蔭下,有你和朋友徜徉的回憶。你有喜歡的咖啡廳,它不在鬧區,你可以樂此不疲點同一口味的芝士蛋糕。遇上地鐵罷工,你懂得如何回家。朋友採望之際,你是一個稱職的嚮導,了解甚麼值得遊覽觀光。

Musée des Arts Décoratifs

偶爾都有恨懟。記得去年冬天,明明一早約好,人也來到了萬神殿附近的麥當勞,千迴百轉,卻沒有真正逛逛盧森堡花園。疫情下一拖再拖,那個廣告板的馬戲都離開巴黎,跑到歐洲其他城市巡演了。一期一會開放的大皇宮,也不作寒假溜冰場了。彷佛這一切的無緣錯過,都隨著季節的更迭曲終人散。夏日的汗珠濺過臉龐,再沒有人會留戀了。

Chantilly

周末時到巴黎近郊的城堡漫遊,瞥見了木桁屋舍,百看不厭,煞是美好。一度以為,這種茅房只有在德國才看得到,後來後來,才驚覺法國也有不少,散落在風情迴異的大城小鎮。這種出現於童話故事書的存在,見證了光陰的流淌,真有歲月靜好的不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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