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墮落愈快樂

我捨不得沖刷屬於你那獨一無二的氣味，多渴望它能滲進我的毛孔，迴腸盪氣，與感官融為一體。從此以後，一呼一吸再也分不清我共你。

自艾自憐撫摸每一呎肌膚，從手肘到指尖，重覆往返，仿似回味剛才你親下來時的力度和溫熱。肥皂泡從脖子一直流到肚臍圈，你遺留下來的黏稠要隨水蒸氣一併消散。

你懼怕承諾，我畏恐失去。

約會當晚，一貫杳無音信，我以為你又失蹤了。死心不息沿著青山道找，最後在你家樓下的便利店，驚鴻一瞥，餘光瞧見你神色自若地走出來。你直言是常客，那女店員老是喜歡調侃，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然後，在浴室。你小心翼翼為我塗上沐浴乳，一臉認真，雙手一邊游移，從肩膀到腳丫輕輕的揉搓，惟我不習慣別人替我洗髮，手持花灑的我一時手滑，自來水朝你深邃的雙眸亂噴，於是，我們都禁不住笑了。拖著濕漉漉的身軀，從浴室一直亂吻，你抱起一絲不掛的我帶到睡房，以肉身探索一種既熟稔又陌生的實在感覺。

Image from Normal People

「最沉重的負擔壓垮我們，讓我們屈服，把我們壓倒在地。可是在世世代代的愛情詩篇裡，女人渴望的卻是承受男性肉體的重擔。於是，最沉重的負擔同時也是最激越的生命實現的形象」。

米蘭昆德拉早就把情愛看得剔透，只是輕盈的軀殼總有一天不勝負荷。

廝磨過後，差不多三時，我們都餓了。你去廚房翻熱了輕食。碟上泛起了一層油，那是薯角、三文魚、茄子和野菌。飽肚後，欲念又再次騷動賁張，伴著那隨機點播的爵士樂，愛恨都一併揮發歸零。

窗帷漏了一束光，那不是霓虹燈，原來不知不覺已是破曉時分。鬆開那交纏的雙腿，甩開那緊扣的十指，是時候甦醒過來。人走了，那莫名的孤寂仍是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