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活區戀人們

倫敦時間早上七時,天色已徐徐泛白,他以一頓蘇格蘭式的早餐、一根香箊闊別我。額角、眉梢和咀唇,傳說裡的蝴蝶吻要順這個次序印下才格外刻骨銘心。

Kyle Yue
au bout du monde
3 min readAug 21, 2020

--

分不清是破曉還是落日時分

他說,每次遊歷香港,就像頑童闖進糖果店,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倫敦就是個長滿了奇花異草的大觀園,珍卉品種各有待觀賞、隨心採摘。一扇迎向蘇活區的窗帷,不覺帶我陷入回憶的盒子,回溯昨天一段又一段的不期而遇。

身處地球另一時區的香港蘇活區,跟來自紐約的美國客纏綿後愴然道別,便趕赴一場猝不及防的葬禮。人生的散聚離合,不過在頃刻之間發生。從太平山道的扶手電梯疾走狂奔,無暇重演電影《重慶森林》的一幕幕溫馨,還有插曲《夢中人》、《California Dreaming》的醉生夢死。最荒誕是人趕到紅磡,祭祀間言猶在耳的絕非紛紛擾惱的輓歌,而是清晨時紐約客的戀人絮語,迷迷濛濛分不清夢囈還是真實。

Barbican Centre 站的男生,攝於2014年

又一次分手,既是蘇活區,對方換成了那個不解溫柔的伊朗男子。

他用指尖把雙目扯成一線,笑言欲將臉龐縫成這怪模樣,可不論他如何裝模作樣拉曳,那深邃的雙眸也不會是他口中的懾人鳳眼。我翻個白眼,他卻老羞成惱。後來他又甜言起來,訴說著迷眼前的纖細軀殻,卻不滿我的腦袋,那是瘋子一般的癡狂腦瓜兒。剩下來再沒有喁喁細語,僅以無窮無盡的執拗收場。

愛爾蘭沒有蘇活區,這趟旅程有另一個紅髮的他陪伴,門外的雨點慘慘戚戚,屋內的我倆卻是溫熱地咀嚼跟英倫口感不一樣的愛爾蘭式fish and chips。不懂愛爾蘭與英國的不共戴天,你一邊看BCC一邊嬉笑英倫口音,那匆匆數個時辰,世界彷佛為我們停頓了好幾秒。惟大雨靜下,大家都驀然醒來,是時候打回原形,折返倫敦的時刻來了。我們下樓。撐著傘的你踏著碎步,靜靜默視身旁的我,於是我的眼眶又紅了一圈,分手時珍重話亦顯得揪心難過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