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由發聲？」Mild High Club〈Me Myself and Dollar Hell〉
在與澳洲迷幻搖滾樂團 King Gizzard & the Lizard Wizard 合作《Sketches from Brunswick East》後，相隔四年，Mild High Club 於 9 月發行了最新專輯《Going Going Gone》，這也是他繼《Timeline》、《Skiptracing》，在洛杉磯獨立廠牌 Stones Throw 所推出的第三張作品。
Mild High Club 核心為芝加哥出身、現居洛杉磯的唱作人 Alex Brettin，曾擔任 Mac DeMarco 巡演樂手，參與過 Ariel Pink、Slavia Plath（原名 Run DMT）專輯錄製，想握有創作主導權的渴望，催生出 Mild High Club 這組樂團。
爵士樂科班背景，加上人生第一張唱片（Brettin 小時候以為是做給兒童聽的，長大才發現根本搞錯）披頭四的《胡椒軍曹之寂寞芳心俱樂部樂隊 Sgt. Pepper’s Lonely Hearts Club Band》以及他景仰的 Steely Dan 等六○、七○年代迷幻搖滾、衝浪搖滾、爵士搖滾影響，Mild High Club 音樂如其名，作用不激烈，走軟性緩嗨路線。
〈Me Myself and Dollar Hell〉收錄於《Going Going Gone》，是專輯最早曝光單曲，乍聽溫和，舒暢寫意，律動自在，由此角度一瞥，會覺得其中合成器閃亮亮得有點像星星，帶著童趣浪漫。
然而歌詞完全不這麼回事。
「America, what the fuck?
Ain’t it hilarious? Runaway chariot
Shy of a half a billion guns」
開頭直搗美國槍枝暴力問題，唱著光輝國度的失控，儘管姿態一派輕鬆。
讓人想到 Brettin 在上一張專輯，也是一邊藉偏短曲長迎合當代受眾的專注力缺乏，一邊有意識地玩設定，用推理故事包裝整張作品。
《Skiptracing》主角是一名私家偵探，他收到任務，要調查「美國音樂的精神」，而那個偵探，其實就是完成《Timeline》後，想要好好探究過去音樂之謎的 Brettin 自己。
「Is it something in the water?
’Cause it’s a me, myself, and dollar hell」
(Ain’t that freedom sweet?)」
這世界肯定有什麼不對勁，否則我怎麼像活在一個金錢地獄？〈Me Myself and Dollar Hell〉除了點名槍枝氾濫爭議，也指向資本主義及個人主義下，恣意生長的貪婪私欲對自然資源、地球環境的掠取與破壞。
內容說來並不新鮮，但音樂的愜意氛圍像是諧擬既得利益者的雙標，和群眾的視而不見。於是目光停留久一點，再看看空中那些閃爍物體，會覺得它們比起星星，可能更接近漫天金幣。
而最讓我印象深刻的 punchline，在下面這段：
「What do you mean, buddy?
Freedom rings」
接著，收銀機入帳音效響起。
這樣安排什麼意思呢？美國有個普遍說法，叫做「Let the freedom ring」，它最有名的出處有兩個，首先是愛國歌曲〈My Country ’Tis of Thee〉（別名〈America〉），Samuel Francis Smith 在 1831 年填的詞，內容不外乎頌讚國家、宣揚愛國情操。從中也可以看到自由精神與美國的關係。
「My country, ’tis of thee／Sweet land of liberty／Of thee I sing」
「From ev’ry mountainside／Let freedom ring!」
「我的祖國／美麗的自由之鄉／我為您歌唱」
「讓自由之聲／響徹每個山崗」
另一出處，是民權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恩牧師 1963 年的演講〈我有一個夢想 I Have a Dream〉，其中説道美國人民不分種族，都應該享有生存、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並在末段援引〈My Country ’Tis of Thee〉歌詞，賦予當時的「自由」新意義，強調自由必須是平等的。
「But not only that; let freedom ring from Stone Mountain of Georgia! Let freedom ring from Lookout Mountain of Tennessee! Let freedom ring from every hill and molehill of Mississippi! From every mountainside, let freedom ring!」
「let it ring from every village and every hamlet, from every state and every city」
「不僅如此，還要讓自由之聲從喬治亞州的石嶙響起！讓自由之聲從田納西州的瞭望山響起！讓自由之聲從密西西比的每一座丘陵響起！讓自由之聲從每一片山坡響起！」
「讓自由之聲從每一個大小村莊、每一個州和每一個城市響起！」
又或者時至今日，「Let the freedom ring」某方面也有推廣民主理想至全球，讓它在世界各地遍地開花的意思。
而在〈Me Myself and Dollar Hell〉，當「Freedom rings」，我們聽到的根本不是前面提的任何一種聲音。好像在說，原來美國最引以為傲，大力鼓吹所謂自由，它的「價值」走到現在，就只剩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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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位收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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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otify https://spoti.fi/3lAQ40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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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夢想〉中文演講詞來源： 美國在台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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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考資料：Bandcamp、Melisma Magazine、BestNewBands.com、Genius、The Library of Congress、The Guard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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