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初創女力
現在似乎是創業最好的年代，女性在初創領域的成就更加令人鼓舞。然而，企業家的性別差異仍然存在，相對於男性創業者，女性創業者更難籌集資金，甚至仍遭遇偏見。挑戰百花齊放的科技領域的女性，在創業路上又需要克服多少困難？撰文：區倩怡
與10年前相比，現在女性想成功創業似乎變得更容易。據CrunchBase的《十年回顧：女性創業家募資報告》（A Decade in Review: Funding to the Female Founders），2019年由女性打造的獨角獸公司共有21間，創歷年新高；而女性主導的創業公司融資金額由2010年的平均35萬美元升至2019年的平均120萬美元，而男性創辦企業的融資金額則是平均136萬美元。美國Babson College和英國London Business School的「全球創業觀察（GlobalEntrepreneurship Monitor）」報告表示，女性創業率按年增加6.6％，而男性則只有0.7％，反映女性創業已成為全球發展趨勢。
然而，高增長率背後的原因，或許只是低基數造成的結果。即使性別平等在近年日益受到重視，女企業家在創業的征途上，仍然需要為兩性不平等帶來的障礙披荊斬棘、降魔伏妖。根據滙豐私人銀行去年發佈的《She’s the Business》研究報告，發現31％香港女企業家在籌集資金時遭遇性別偏見；多達68％香港女企業家曾在為集資進行企劃推介後被拒絕，比例較全球平均水平高出18％。滙豐環球私人銀行亞太區總監陳秀明表示，籌集資金是女企業家面臨的最大挑戰，「亦是創業路上的第一個重大挑戰。」
事實上，兩性初創企業家在成功融資金額上存在不少差距。《She’s the Business》研究報告指出，女企業家可獲的投資金額平均為目標金額的57％，低於男性的平均61％。另外，香港女企業家平均需要9.7個月才能成功募集資金，是亞洲區內女企業家面對最漫長的集資時間。陳秀明指，由於女企業家較難獲得投資，往往需要投入更多私人資金，香港女企業家平均需要為自己的公司投入超過120萬港元，僅次於中國內地。
「在集資的過程中，不少女企業家都會面對投資者針對家庭狀況和家庭環境的問題，而男性企業家則較少面對同樣狀況。我們希望能為女企業家提供公平的競爭環境，鼓勵女企業家保持創造力，不斷嘗試接觸新的機會。」陳秀明說，為了幫助女創業家建立更有效的融資渠道，滙豐私人銀行與女性會員俱樂部AllBright連續兩年合辦FoundHER峰會，邀請出色的女企業家以及潛在的投資者出席論壇，讓她們分享創業理念和經驗，建立「女力」初創及創投網絡。
而在以男性作為主導的科技工程界中，女企業家的能見度甚至更低。環顧全球最舉足輕重的科技業巨頭，無一不被男性搶盡風頭──Facebook創辦人朱克伯格、Twitter創辦人多爾西（Jack Dorsey）、Google創辦人佩奇（Larry Page）和布林（Sergey Brin）等。而且，科技行業內的兩性失衡及歧視更引起廣泛關注，根據Bookings.com 於2017年的研究，近半數非技術職位的科技業女從業員表示，職場中的性別歧視比她們預期中嚴重。而職級越高，性別歧視的問題也越嚴重，多達52％科技業女高級管理層曾在職場遭受性別歧視，比例之高實在不容忽視。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報告內的《想要智能化，數碼革命需要變得包容》（To be Smart, the Digital Revolution will Need to be Inclusive）章節亦指出，在大型科技公司中，擔任領導層或技術職位的女性人數仍然不足。對於想在科技業創業的女性而言，需要克服的不止一般創業時會面對的困難，還有在科技業界內部突破性別框架的挑戰。
科技初創企業PAKT創辦人俞佩蘭11年前與家人移居香港，當時他們一家住在服務式公寓，從倫敦帶來的冬裝、滑雪裝備無處可放，只得空出一間房間作儲物室。俞佩蘭開始思考，能否有更好的方法儲存衣物？最好能找到一個長期開著冷氣和抽濕機的地方，但在網上遍尋不果。當時香港興起迷你倉，環境卻相對惡劣。她心想：「我不會將這些昂貴的衣物放進塑膠盒裡。」觀察到市場需要後，決定創辦虛擬衣櫥（virtual wardrobe）平台PAKT。
從英國回港之前，俞佩蘭曾在大型投資銀行工作超過10年，踏入30歲、組織家庭後，面對想成為母親的關口，她意識到銀行的工作無法與照顧家庭並存：「我想成為最好的母親，而這意味著我不可能每周坐飛機出差兩、三次。」於是她辭去工作，全職照顧家庭，子女長大後，她再次踏進職場，在跨國獵頭公司任職高層，然後在2014年創辦PAKT。當時一位從事風險投資的朋友建議她與100個人討論自己創業的想法，將討論內容記下，「可以是客戶、合作夥伴，甚至是競爭對手。」俞佩蘭採納了這個建議，認真地與不同人討論虛擬衣櫥是否可行、有沒有商業價值，她至今仍保留那本寫滿有關創業的討論的筆記本。
PAKT為用戶提供寄存衣物的服務，例如不常穿著的皮草、禮服等，用戶只要填寫想寄存的衣物資料，PAKT便會在預定時間上門收集衣物，為準備入庫的衣物拍照存檔，再送往24小時恆溫、保持攝氏19至21度的冷氣倉庫。如果想提取衣物，用戶可預先預約，翌日便會送到用戶手上。用戶亦可以在平台上分享衣物、交易和捐贈。俞佩蘭表示，目前PAKT有約400名用戶，約7成為女性，不少是年輕的專業人士，但近來男性客戶亦有增加，主要儲存晚裝、滑雪服或西裝等。俞佩蘭提到，目前PAKT的客戶大部份居住在香港島或九龍，而香港面積較小，物流處理方面比其他大城市快速並易於管理。
並非所有創業者都有能力拋下原本的職業全身投入未知的道路，要重新開始總需要把心一橫的勇氣。對俞佩蘭而言更是如此，她在一般人踏進「收成期」的年紀展開了一場全新的冒險，談起公司的成就時神采飛揚。俞佩蘭表示，剛開始創業時曾被質疑是否只當作愛好，但其實她為創業投放了超過100％的精力。她形容性別偏見一直存在，「投資者會質疑女性會否需要分心照顧家庭，但卻從不會以此質疑已婚的男性。」俞佩蘭坦言，PAKT起步時確實比較難集資，當時的女投資者亦比較少，男性投資者對女性創辦的公司較為保守，「他們總會質疑女性能否認真地做一件事。」在創業初期，俞佩蘭需要積極宣傳、尋找投資者，同時透過FoundHer結識了更多來自不同行業的女企業家，互相分享創業心得。在最近完成的Pre-A輪融資中，俞佩蘭觀察到女投資者的數量增加，加上疫情下人們更關注衛生及可持續發展問題，令投資者對PAKT的前景更有信心。
在亞洲，不少成功的女企業家在不同領域裡指點江山，備受尊重，在某些大型家族企業中，女兒更是重要繼承者，掌管著整個家族企業的命脈。因此俞佩蘭認為，亞洲對女企業家而言是友善的環境：「但在科技初創領域，性別偏見仍然存在。」她亦曾因沒有科技業背景而被投資者質疑：「他們質疑我是否真的了解科技，卻忽略我對行業的見解和商業計劃。」然而她相信，隨著越來越多年輕女性進入科技、工程學校，加上市場上出現越來越多女性投資者，相信創科、初創領域的性別偏見會逐漸消除。
除了常見的科技初創領域之外，近年亦興起以科技結合旅遊的平台，例如將養生旅遊與網上平台結合、為全球旅客提供養生旅遊資訊及預約服務的Compare Retreats。創辦人Dervla Louli是埃及和愛爾蘭混血兒，曾在沙特阿拉伯和愛爾蘭生活，後來搬到香港工作。本身是瑜伽教練的Dervla同時擁有潛水教練和救生員資格，向來十分關注健康市場。某次出席經濟會議時，有講者提及健康和旅遊將成為未來幾年增長最快的市場，Dervla因此得到啟發，將健康和旅遊兩者結合成為她創業的契機：「我研究了有關養生旅遊的市場數據，發現亞洲是養生旅遊最受歡迎的地區，而且當時養生旅遊有很大的增長空間。」由於當時正在香港生活，Dervla選擇以香港為基地創業，在2017年創辦養生旅遊平台Compare Retreats。
曾任電子媒體擔任編輯的Dervla有經營網上媒體的豐富經驗，因此選擇以網上及實體混合的商業模式營運Compare Retreats，比較世界各地高級酒店提供的養生旅遊服務，讓客戶預訂瑜伽、排毒療程等旅遊體驗。疫情下跨國旅遊受重創，Compare Retreats轉向本地Staycation（住宿度假）服務，主要依賴香港、中東、歐美的本地預約。Dervla的個人經歷令她相信養生旅遊大有發展空間。她曾經因意外短暫失去聽力，亦曾受傷骨折，在傳媒業工作時則常需要應付接踵而來的截稿日，各種挫折幾乎令身體負荷過重，於是她開始慢慢地重整生活秩序，透過寫日記、列出工作清單、早起做運動等方式舒緩身心壓力，重新掌握屬於自己身體的節奏。現今都市人生活繁忙，背負巨大精神壓力，精神狀態不佳往往影響生理健康，因此Dervla希望找到能讓旅客身心放鬆的養生旅遊行程：「只有精神得到放鬆，才能夠支撐身體健康。」
創業前，她從未想過旅遊業是否由男性主導的問題，直到了解其他本地旅遊公司的背景，才赫然發現這個行業大部份都是男性。為了爭取資金，Dervla曾特意練習，「為了讓投資者建立信心，我曾花時間努力練習演講技巧，向至少15至20人練習如何報告企劃。」透過反覆切磋琢磨，Dervla突飛猛進，當留著一頭棕色長髮、自信滿滿的AllBright創辦人Debbie Wosskow在一個女性創業家論壇上將自己的集資經歷娓娓道來時，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遠遠不夠進取：「原來我在集資方面根本不夠積極，不夠雄心勃勃，我當時對創業的構想太微小。」於是，她決定為Compare Retreats訂立更遠大的目標。在創業路上結識的女創業家亦讓她意識到建立能互相支持、提供建議的群體的重要性。
對於想創業的年輕女性，Dervla的建議是：「接納自己的想法，然後將它放大十倍，這樣做的話，即使只能實現其中的一小部份，你都會非常成功。」她亦提醒創業者需要做大量深入的市場研究，了解自己的競爭對手，並確保這個行業有利可圖。
踏進位於九龍區工廠大廈內的Pickupp，驟眼看就像一間普通物流公司 — 嬰兒用品、食物、衣服等大小郵包堆積如山，送貨員正用板車將新運到的貨物歸類。再走進一點，就是Pickupp的辦公室、會議室和培訓送貨員的空間。然而Pickupp並非傳統物流公司，而是結合科技元素的物流平台。
Pickupp創辦人彭子楓身形瘦削，與一般認知中的「物流公司老闆」形象大相徑庭。早年在Uber擔任高級營運經理時，她觀察到一些客戶選擇以電召車運送貨物，而非使用傳統物流服務，原因是希望價錢、服務能更具透明度，而無須被迫接受浮動的「海鮮價」，這個觀察成為了Pickupp的商機。Pickupp採用眾包（crowdsource）和共享經濟的概念，將社會上有閒置資源的人與市場需求進行配對。連結散工、家庭主婦、半退休人士等，讓他們在空閒時間以Pickupp的應用程式接收最順路的訂單，完成送貨服務。Pickupp甚至會提供相關的培訓服務，訪問當天便有幾名女士坐在Pickupp辦公室一角等待接受送貨員培訓，教導他們如何利用應用程式接單並完成任務。現時Pickupp已有超過3萬個送貨員，他們隨時隨地在不同地方出現，只要有空就會上線，「一定比傳統物流公司有彈性，」彭子楓有信心地說道。
彭子楓高中時出國讀書，在美國修讀電子及生物化學工程學士和碩士學位，之後留在當地工作，最終卻選擇回到土生土長的香港創業。雖然在香港創業的成本相對較高，需要顧慮租金、人力成本等問題，既有挑戰性，但卻為彭子楓帶來更大的成就感。能夠在香港立足的初創企業都特別堅毅，她認為：「香港對初創企業的要求高，訓練亦非常不同。確認這個營運模式可行之後，我們很快已經可以擴張到新加坡、馬來西亞和台灣等地。」
將物流行業數據化及人工智能化，是Pickupp的賣點，令這個物流應用程式與眾不同，並劍指亞洲。工程師出身的彭子楓在研究科技領域上格外努力，特別在被男生包圍的機電工程領域。彭子楓笑說，讀機電工程時一班20人可能只有兩個女生，除了她之外，另一個女生就是印度或者中國人：「總之就是很符合刻板印象。」但在女性作為少數的領域，她認為更加反映這個行業缺少某些特質或才能，因此更不應局限自己，抓緊可以發揮的空間。
傳統物流業一直以男性為主，不論是貨櫃碼頭搬運操作還是日常網購送貨，都充斥著男性的身影。但彭子楓相信，隨著更多科技物流公司出現，行業內的女性也會越來越多：「市場需求不再是很公式化地要在碼頭搬多少公司貨品進倉庫，而是要了解如何做客戶分析、與不同營運方溝通。」除去送貨員，Pickupp目前近半員工是女性，包括倉庫經理。心思細膩的女性佔有一定優勢，彭子楓說，團隊中女性的觀察力比較強，能夠以較具包容性的姿態讓大家表達意見，這種能力不論在物流業還是初創企業都非常重要。
訪問在Pickupp的會議室中進行，過程中門外貨倉取貨、送貨、運貨的人絡繹不絕，好不熱鬧。彭子楓回想起剛起步時辦公室只有一個房間與4部電腦，「最初可能連掃地都是自己負責。」當時處於起步階段的Pickupp常被客戶和投資者拒絕，但他們幾年間鍥而不捨，不斷維持關係、不斷敲門，陸續得到投資者和更多商戶信任，她說：「我們不懂的事有很多，但肯學、肯問就一定會懂，這對初創公司而言是必須的。」
出國旅遊時，如果不想只到大排長龍的遊客熱點，或者光顧無甚特色的連鎖店，如何才能找到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寶藏餐廳或景點？旅遊社交分享平台Lemi創辦人黃菁儀表示，以往旅行時總是很難了解當地有哪些值得到訪的小店，她到菲律賓旅行時，曾問酒店職員哪裡能買到最好的當地食物，職員卻帶了她去一間大型商場，而非向她推薦真正地道的本地小食，「對我而言，這簡直是剝奪了城市的靈魂。」
每次旅行都花盡心思遍尋地道小店的經歷，啟發她在2019年創辦Lemi。Lemi是探索型旅行社交分享平台，用戶可以分享旅遊景點，從而提升當地小店的知名度。為了確保評價的真實性，以及避免被當作投訴平台，Lemi並沒有設置一般旅遊應用程式常見的評分制度，使用者只能在Lemi上做三件事：推薦小店、撰寫評論和整理願望清單。Lemi亦會為小店提供客戶管理系統以及分析銷售數據服務。在疫情下，不少小店都經營困難，Lemi為此推出電子優惠券，用戶可以購買優惠券自用或送給Lemi上的好友，希望幫助小店吸引更多顧客，增加現金流。目前Lemi的業務已拓展至97個國家的772個城市，平台上寫滿來自世界各地的分享，黃菁儀亦常更新她的「Meetme for Lunch!」清單，分享她在香港找到的本地美食。
疫情令不少公司轉向遙距工作，Lemi打從一開始就是一間完全遙距的公司。黃菁儀笑言，她的理想是建立可以在任何地方工作的公司，Lemi的技術總監在泰國，創意總監在瑞典，大部份團隊成員在菲律賓，整個團隊就如他們所提供的服務一樣不受地理限制，遙距工作亦讓黃菁儀得以更靈活地安排工作，保持工作與生活的平衡。
Lemi走到今天這一步並不容易。在處於理念和構想階段時，黃菁儀認為作為女性較難獲得起步的資金，但只要能夠交出亮麗的成績表，性別對於投資者而言已不重要，她解釋：「重要的是你能否讓他們的投資升值10倍。」換言之，作為女性的創業家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證明自己。
訪問當時黃菁儀正懷有第二胎，快將臨盆的她在整場訪問中都散發著對事業的強烈熱情和投入，還笑指訪問照將是她難得的孕期照片。但原來在接受訪問前，有人對黃菁儀說，她不該在懷孕時接受訪問：「他叫我最好取消或者推遲這次訪問，因為沒有人會聽一個孕婦說的話。」懷第一胎時，亦有人無故對她說：「你想籌集資金？不要這麼荒唐，沒有人會投資給孕婦。」社會上對於女性的規範更加不言而喻。
組建家庭後，不少女性會遇上應否為家庭放棄事業的抉擇。黃菁儀說，總有人會問「你有孩子後怎麼辦？ 」、「你會放棄嗎？ 」，而她亦有朋友為照顧家庭放棄事業。她說，同樣的情況其實也會發生在男性身上，如果創業後久久無法盈利，可能也要選擇找別的工作養家糊口。創業初期實在較艱難，黃菁儀分享：「出於投資者對女性創業的各種顧慮，集資確實困難，而且與很多大型社交平台開始時一樣，科技初創企業在頭幾年通常無法盈利。」但她強調創業並非只求賺錢，最重要的是找到內心真正想做的事情，並訂立清晰的計劃：「這才是吸引人向你投資的重點。」
隨著金融科技業崛起，不少英雌投入創業，透過新技術改革傳統金融業。Aegis Custody的創辦人兼行政總裁魏巧杰曾在台灣高盛證券擔任股票分析師，之後以全額獎學金進入史丹福大學商學研究所。魏巧杰在史丹福認識了不少成功的創業家，意識到創業其實是一種思維模式，重點在於如何創造價值、解決問題，加上有教授不斷鼓勵她嘗試金融方面的初創，令她決心投入金融科技業，創辦自己的公司。她在研究所有不少同學同樣選擇創業，其中兩個已成為獨角獸（指成立不到10年但估值10億美元以上，仍未上市的科技創業公司）。魏巧杰說，在高盛工作時她意識到信任對傳統金融業而言非常重要，而區塊鏈不可篡改、留有記錄的特性正正能讓金融業信任和接受，透過數碼化的方式亦能做到更多樣化的資產組合、投資機會。
Aegis Custody的業務結合商業銀行、企業托管、固定收益交易、投資基金、智能合約等領域，為客戶提供採用區塊鏈技術的金融服務。魏巧杰指，Aegis Custody會為合作的證券商發行證券型代幣（security token），供投資者進行投資。透過智能合約技術，Aegis Custody可以將證券型代幣拆分，降低投資門檻，並可將證券型代幣的利息等內容編入智能合約自動執行，做到傳統證券交易所無法達成的T+0同步完成清算。除了提供企業對企業的保管和交易業務外，Aegis Custody亦與台灣券商系統服務商合作，協助傳統證券公司透過區塊鏈發行數碼資產。
除了工作之外，魏巧杰亦非常熱心參與金融科技業的活動，她常在社交平台分享與數碼資產、區塊鏈有關的資訊，也會分享自己參與論壇和公證會的照片。今年年初，魏巧杰在社交平台寫道：「投身在金融科技行業的女性數量不及男性，社會普遍先入為主，覺得女性應該安常守分，不應該創新或冒險。」她希望鼓勵女科技創業家互相啟發和扶持。金融和科技業傳統上是由男性主導的行業，魏巧杰坦言，一般大眾的觀念對男性在冒險、創新或大膽的商業想法方面，願意給予更多嘗試的空間，「男性有更多trial and error （反覆實驗）的機會，對女性則比較多猶豫。」但她相信，隨著越來越多女創業家和領袖出現，整個商業環境都會被改變。
不少科技公司都有令人羡慕的辦公室，例如Google辦公室的滑梯、Facebook 辦公室的美式桌球和各種遊戲等，Aegis Custody也不例外。魏巧杰會在「帶狗上班日」帶自己的寵物上班，甚至會舉行充滿奇想的「化妝派對」，去年公司聖誕派對便以「若10年前你all in比特幣，現在的你會穿什麼？ 」作為服裝主題，讓員工盡情在派對中「發夢」，展現具有創意的品味。年輕的創辦人、年輕的初創公司、年輕的職場文化，聽起來很完美，但「年輕」帶給魏巧杰的並不全是好處。30出頭的魏巧杰留著一頭黑色長直髮，出席活動時偶爾穿著寫有公司名字的T恤。「有時候會開玩笑說我需要戴個讓我看上去更成熟的假髮，」她說，樣子看上去年輕少不免會遭遇「年齡歧視」，認為她不夠成熟穩重，但仍要以健康的思維克服困難，嘗試發揮創造力和想像力說服他人，這亦是每個創業家的必經過程。
魏巧杰認為，在中港台三地之中，台灣的創業環境最為保守：「他們真的、真的很害怕創新。」相對而言，她認為美國非常重視創新、原創的理念，而香港則普遍保持開放心態，不同的思維模式造就截然不同的創業環境。Aegis Custody 於2018年在美國三藩市起步，歷經20個月先後得到美國及香港的信托牌照。魏巧杰說，除了要符合金融規管、資訊安全、技術、人才、管理等要求之外，亦要克服商業文化上的差異。Aegis Custody原定到於2019年到香港設立團隊，但後來因政治動蕩選擇回到台灣。魏巧杰坦言，台灣金融業不如美國、香港、新加坡等地發達，但台灣擁有出色的科技軟硬件實力，能夠發展更多技術，她亦希望能讓台灣的金融創業思維接上國際軌道。
疫情之下，不少中小企因資金周轉不靈而結業，魏巧杰去年與一些中小型的電子商戶合作，幫助他們在動蕩的經濟環境下，以債券管理和轉移的方式將資產變成即時可用的營運資金，讓中小企能夠有足夠資金周轉，擺脫當下的困境。魏巧杰認為，未來的商業世界將是競爭與合作並行，因此向來擅長在競爭中創造合作的機會的女性有很大的優勢，在金融科技業亦是如此。「沒有科技，未來的金融就沒有辦法繼續往前推進，」魏巧杰認為，如果無法在傳統中創造價值，就很難突破，因此應該鼓勵更多年輕人進入金融科技業：「只有在新的領域，才有更多機會。」
初創企業要獲得資金並不容易，找到合適的投資人是起步關鍵。Karen Contet與Karena Belin 在2014年創辦為香港初創企業提供交流平台的WHub，主力為初創企業提供專業知識和人才等，之後同一團隊在2018年創辦AngelHub，為投資者提供投資初創企業的平台，目前AngelHub是香港唯一一間獲證券及期貨事務監察委員會發牌及監管的股權眾籌平台，連接初創企業及天使投資者，AngelHub去年共收到近1400份來自初創企業的申請。
身兼香港金融科技協會董事會成員的Karen表示，希望為充滿熱誠的創業者提供宣傳平台，讓處於成長階段的初創企業得到更多資本實力，同時為想要投資科技業的投資者提供更多機會。Karen認為自己在創業路上雖然未曾因為女性的身份而遭遇不公平對待，但某些投資者確實可能會對女企業家有性別偏見。她認為多樣性非常重要：「不論是性別還是國籍，多樣性能讓團隊有更多不同的意見和構思。」她以自己和另一位創辦人Karena為例，二人性格截然不同，一起工作時可以互補。
相對於歐美而言，香港及亞洲的外籍傭工制度，為整個地區的女性釋放了龐大的勞動力。Karen表示，一位母親需要得到多方面的支援才可在生育後繼續工作，在香港能夠僱用外籍家庭傭工，是女性能在生育後回歸職場的關鍵因素。「投資者總是會擔心你會跟隨你的丈夫（移居到其他地方），或者你會在生育後停止工作。」她說，重點是讓人們知道他們的可能性：「不論是年輕或年長，男人還是女人，都可以成功地完成想做的事。」
外國科技網站Crunchbase研究發現，2019年全球風險投資基金（Venture Capital）每投資100美元，僅有3美元會進入女性創立的公司當中。Karen認為，社會需要探討是否因為創業環境多樣性不足而導致投資比例不均：「因為女創業家數量較少？還是因為風險投資者更傾向男創業家？這是我們需要深入探討的部份。」Karen認為，有很多不同方法可以支持女創業家，包括塑造一個更包容、更具多樣性的商業環境。她提到，最近AngelHub投資的一個非常成功的項目、專研培植肉類的Avant Meats亦是由一名女性領導，但該項目能成功並非因為領導者是否女性，而是她本身就是一位非常有才華的企業家。
在摩根大通任職交易員時，Karen曾是整個交易大廳唯一一位女性交易員，攻讀工程時亦是只佔全系5％的女學生的一份子。Karen雙親都是工程師的背景令她從來沒有「我不能成為一個工程師」的概念，但傳統觀念卻總認為男生更適合理科：「我們應該確保所有學生都有機會學習不同的學科，而非推男孩去讀理科、讓女孩讀文科，他們應該擁有選擇的餘地，然後尋找最適合自己的事。」
本文原刊於2021年3月3日出版的第215期彭博商業周刊/中文版。如欲閱讀更多本刊深度報導，請到https://www.bbwhk.com/order.aspx訂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