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ledo｜今生是第一次，中世紀古城散步
Toledo 位於西班牙中部，距離馬德里不遠，是一座極為熱門、旅人們不會想錯過的古城，用「西班牙的歷史縮影」來定位它也不足為奇。
它坐落在七座山丘上（所以需要一直爬坡上上下下），三面被 Río Tajo（太加斯河）所環繞，天然地理位置優渥，具有重要的戰略位置。這座城市前一世紀時曾被羅馬人佔領，亦被西哥德人和摩爾人（來自北非，廣義上的阿拉伯人）統治過，同時更是查理五世時期神聖羅馬帝國的首都所在。雖說在菲利浦二世（Felipe II de España）時即遷都至馬德里，Toledo 在西班牙歷史上仍具有重要意義。也因為這樣，整座古城都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
Toledo 融合了天主教、伊斯蘭及猶太教三種文化，不只彰顯在它的建築風格上，隨意走進某條巷弄裡，看見的每個小拱門、石子路和牆面花紋，都存著獨特的文化蘊涵。
很多人會選擇一天來回馬德里和 Toledo（搭 Renfe 只要三十分鐘），但我太喜歡慢慢且走且看，又期待能夠欣賞這座古城夜晚的模樣，因此選擇兩天一夜好好駐足這個小城。我選擇了一間名為 Oasis Backpackers’ Toledo 的青年旅館，甚至在推門進去房間的那一刻，看見我旅伴 E 的比利時友人 Amy 竟坐在房內的某個床位裡，一陣尖叫後我們不停感慨世界就是這麼的小啊！連出一趟遠門都能遇見朋友，還住同一間房，真巧真巧。
第一天的旅程不到半天，E 因為在路上顧著拿起手機拍下沿途風景，被路面上一個不整齊的大坑洞絆倒了腳，他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我驚呼了一聲。一開始我還笑他愚蠢，但眼看事態不對，扭傷的腳踝瞬間發紅還有些微腫，E 有點站不起來，再走了一小段路後實在沒辦法，只好找間路邊的小餐館坐下休息，幾番折騰以後終於成功跟餐館老闆要了包冰塊。
這段敘述可以用來提醒未來可能再去那裡的自己，踏出去的每一步必須小心謹慎，年久失修的石子路大多坑坑洞洞，一不注意就可能毀掉自己的旅程（笑）。
這是坐在戶外咖啡座冰敷時，我們買了兩瓶啤酒，餐館送的小小開胃菜。在西班牙很常吃這樣冷冷的 tapas，通常會是一塊麵包配上一片生火腿，中間或許會夾一塊起司，不敢吃生食的我覺得沒有太濃的腥味。那時因為太常吃了，總覺得看到會有點反胃（尤其是一大盤 Jamón），不過現在真的滿想念伊比利豬肉（真的好好吃呀！）
第一天天氣很好，是陰陰涼涼的那種氣溫。我身為一個焦慮狂，出發前肯定會做足百分之六十的功課，剩下的交給天安排（就像是旅伴扭到腳這件事我無法掌控，只能接受它，哈哈哈！）所以我老早就告訴 E 想吃一間酒窖餐廳叫 La Abadía Cervecería Artesana，也是過往的旅人推薦的。
因為 E 的西文比我好太多了，通常我都會仰賴他替我解釋菜單上難懂的單字，但有時他覺得我太煩，不理我的時候，我會選擇亂點一通。於是就獲得了一盤不明所以的小菜（到現在還不知道吃了什麼）、鹹到洗腎的濃湯、硬到像石頭的麵包，還有黑黑的墨魚海鮮盤，點到最好吃的大概就是普通的鮭魚寬麵吧。
可是總體來說我還是很喜歡那間餐廳，氣氛很好酒又好喝，它的燈光不明不暗，一走進室內會撞上一股強烈襲來的暖意，穿薄針織毛衣的我覺得溫度剛剛好，每餐都會附的啤酒下肚後視線變得很動態，眼前光線細的一閃一滅。現在坐在電腦前打下這些字，都感覺那天的場景出現在我面前了（好懷念，淚）。
很多人都說去到 Toledo 必看的一定是主教堂 Catedral de Toledo，它是西班牙三座十三世紀哥德式主教堂之一，外觀雄偉壯麗。在過去回教徒統治時期曾經被改建為清真寺，直到 1227 年（費迪南三世在位時期）將它重新修建，最後在 1493 年建造完成，變為現在哥德式建築的模樣。雖然外觀已經抹去了伊斯蘭文化風格，但內部仍富涵著穆迪哈爾式裝潢，再加上巴洛克風格，讓教堂的內部陳設極為富麗堂皇。
教堂正面由三道典型的哥德式圓拱門所組成，特別的是它們是別具意義的門，分別為地獄之門、寬恕之門，與審判之門。但當時我們太迫不及待到處走走看看了，於是只在入口處停留一會，選擇之後有時間再入內參觀。
我們住的那間青旅，在頂樓有一個戶外咖啡座，桌椅全都漆成白色的，能夠坐在那一邊喝熱咖啡，一邊遠眺整座土黃色的城市。特別的是，那裡會有冰箱、爐子、熱水壺等等設備，也放有一些食物，是房客們可能吃不完留下的新鮮食材，不用丟掉留給下一個人使用（這樣真的好棒！）。一罐罐的巧克力粉、即溶咖啡以及茶包也都整齊的放在櫃子裡，讓旅人們自行料理早餐（或宵夜）。
所以我一早起床，就走上頂樓為自己泡了一杯熱茶，期待坐在那享受一早的寧靜，但其實一點都不寧靜（哈哈哈），耳邊不時傳來隔壁桌三個女人說話的聲音、一個坐在桌子上不停對著手機說英文的女人，還有另一個戴著眼鏡穿藍上衣的男子，在廚房煎荷包蛋的聲音。不過拿起茶杯喝一口熱茶，我還是好快樂。
看照片就知道第二天早上的烏雲很厚，果不其然過了中午就下起一陣暴雨，我和 E 好像都沒有帶雨傘，但他帶著腳傷，我只能戴起外套上的帽子，以不快的速度和他一起「跑」進一間星巴克躲雨。在那裡，因為 E 喜歡，我嘗試了人生第一塊胡蘿蔔蛋糕，其實味道我沒有特別喜歡（太討厭胡蘿蔔了），可是會一直記得那個和他一起躲雨的午後，偶爾說上幾句不著邊際的話，轉頭看著外頭行人來來去去，那刻世界很安靜。
幸好我們在下雨前，算是把 Toledo 都走過一遍了。還想再寫下一座我也非常喜歡的建築，叫作聖胡安皇家修道院（Monasterio de San Juan de los Reyes），相較於主教堂一團又一團的遊客，皇家修道院顯得清幽很多，入內參觀的話也不會受到過多的干擾。
這座修道院是國王 King Ferdinand II of Aragon 和女王 Queen Isabella I of Castile 所蓋的，他們在 1492 年拿下了摩爾人佔據的最後一個據點 Granada後，終結了摩爾人在這塊半島上的勢力，也成為重新將天主教帶回伊比利半島的政權。而修道院現在的位置正是 Toledo 過往的猶太區，這對一個以天主教打壓異教徒的王室政權來說，也隱含不可言喻的歷史意義。
你遠遠就能夠看見這座高大的哥德式建築（也融合了穆德哈爾式風格），最顯而易見的是它尖尖的高塔，還有佇立在外牆的那些人物雕像，近看以後就知道真的太精緻！（出自 Juan Güas 之手的設計）
寫到這裡，如果問我最喜歡 Toledo 什麼地方，我會回答歷史與小巷。歷史方面前面寫了好多，來到 Toledo 就宛如走入歷史一樣，不是過往課本上背誦的那些紀錄，也不需特地尋找所謂的「歷史味」，轉過身俯拾皆是，眨一眼就盡收眼底。錯綜複雜的歷史背景，造就現今多元文化融合的景象，我真的非常喜歡。
接著是小巷，Toledo 是一個巷子很多的城鎮，尤其特別的不整齊和彎曲，隨意走進任何一條巷子，帶你去看見的就會是截然不同的景色。只要掌握旅程的大方向，我仍是很享受這樣的驚喜感的。也因為自己喜歡充滿古味的房子，更因此期待巷子裡會有什麼樣的風光。
像是這個，當時在一條小巷邊看見這樣的家，整體是一塊大石頭的感覺，在中間挖一個洞就成了家門，我猜睡覺一定很涼快。有時候有車經過小巷的時候，因為路面不寬，我們都必須踏上人家家門口的那塊橘色瓷磚上，整個人小心翼翼地縮在門口，才得以讓車輛通過。（萬一這時候人家開門了，好像很尷尬？哈哈哈哈）
旅程最後的最後，踏上歸途之前我們又經過了主教堂，看見一個位在邊邊的小側門打開著，也有零星幾個人從那進進出出，於是我和 E 就跟著走了進去。似乎是供人禱告的地方，被欄杆圍出一點區塊，並不能真的沒付錢就進去參觀啦（想得美）。那裡點著很多蠟燭，有一個空間可以讓人坐在裡面，四周都擺滿神話故事的彩繪，看見不少人雙手交疊、低頭呢喃，或許是在和心中的神對話吧。也幸好因為有走進去，看見了夢寐以求遇見的彩繪玻璃窗，忍住心中的激動才沒有叫出來。
希望有朝一日，我還能回去。
2020/02/08；寫於 06/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