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ekly Column #8：各地區域衝突漸增，距離開戰之日不遠了？
南海區域一向被視為周邊國家最容易擦槍走火，爆發軍事衝突的高危險地帶，也成為美中角力的新戰場。近期各國頻頻展現軍事肌肉，究竟發生什麼事？聚焦東歐地區，超過一萬人喪生的烏東戰爭延燒至今，被眾人形容「第三次世界大戰」即將來臨…。
這裡是一個每週挖掘國際新聞時事的地方，有別於社群平台上短篇式、以圖文為主的資訊，在這裡我將會蒐集國內外的各式新聞報導，節錄翻譯後加上我個人的想法，所產製出的長篇、深度新聞內容。期待讓更多人知道，世界上遙遠的彼方、無數的人們都與我們有關。1- 中國擴張主義下的南海危機，各國衝突角力不斷
前美國參議員 Chris Dodd、兩位前美國副國務卿 Richard Armitage、James Steinberg 和美國國務院台灣協調處長 Dan Biers 等一行四人的訪問團，於上週四抵台，也是美國總統 Joe Biden 上任以來首批訪問團。
不過，臺美此番互動似乎挑起了中國的敏感神經，中國當局於 14 日發出聲明表示，將於 15–20 日（也就是美國團訪台期間）在南海跟南澎列島附近海域進行實彈射擊演習。據中國官方所發布的消息，在這段時間裡，展開了多場在南海的實戰化軍事訓練，南海周邊國家繃緊神經，緊張局勢逐漸升溫。
南海議題是個複雜難解的問題，牽動著地緣政治、經濟與軍事戰略等多個面向，並不是個政客或名嘴用三言兩語就能解釋透徹、完全的議題。
也因為太過廣泛、要理解的知識層面過於龐雜，又或許是每次的零星衝突資訊較為零散（例如閃過中國又在南海進行軍演、菲律賓又對外重申南海主權…等新聞），當南海二字出現在新聞媒體中，鮮少會被人們記憶或關注，可能藝人外遇的新聞還令人更印象深刻。
南海？各國爭相插旗究竟是為了什麼？
南海有超過兩百座無人居住的島嶼及岩礁，總稱為南海諸島。區域內的兩大群島分別是南沙群島（菲律賓稱卡拉延群島；越南稱長沙群島）和西沙群島（越南稱黃沙群島），鄰近各國也都各自有屬於自己的分類及命名方式。
南海中的島嶼幾乎都是珊瑚礁，面積極小，島上的天然資源十分稀少。由此可知，各國爭奪的並不是那些「露出水面之上」，肉眼可見的地上資源，而是在於其海底下蘊藏的豐富石油、天然氣，以及重要的航運價值（連接太平洋及印度洋的重要航道）。
《聯合國國際海洋法公約》（UNCLOS）中規範了「陸地支配海洋原則」（Principle of Domination 或 land dominates the sea），意思是一國若要主張其專屬經濟海域（陸地向外延伸 200 浬）內的海洋資源（包含生物、石油、天然氣、礦產等），皆專屬於該國擁有及開發的話，必須先擁有陸地。
簡而言之，若想開挖南海的石油、想捕撈南海的魚，必須先佔有南海的島。
題外話：中華民國對於南海的論述為何？
中華民國官方立場是：南海當中高於水面或沉在水中的所有地形地貌全部都屬於中華民國的，而實際上掌握的只有太平島、東沙環礁、中州礁還有一小部分的水域。（不過，是否掌握真正的實權呢？）
說到南海議題還有常聽到的 U 型線、9 段線、11 段線、海洋法仲裁庭針對管轄權議題開庭審理…等等，先讓我回歸正題，聚焦在近一個月內南海發生了什麼事。
三月底，菲律賓海岸防衛隊報告指出，發現有 220 艘中國船隻在南海牛軛礁（Whitsun Reef）附近聚集，菲國認為船隻由海上民兵所駕駛，成為一股「區域內的威脅力量」（“source of regional tension”），並要求中國船隻立即撤離。不過中國方面則宣稱，「那只是普通的漁船在躲避風浪而已」。（OS：相信這個說法的人請舉手！）
牛軛礁位於南沙群島海域、菲律賓巴拉望島以西，中國、菲律賓、越南三國都聲稱擁有其主權。上月 21 日，菲律賓國防部長（Secretary of Department of National Defense）Delfin Lorenzana 對此事件表達嚴重關切，並呼籲中國當局「停止這樣的入侵行為」（”stop this incursion”）。此外，他也表示「該地區持續有中國民兵船隻存在，這表明了中國想進一步佔領西菲律賓海地區」（”continued presence of Chinese maritime militias in the area reveals their intent to further occupy features in the West Philippine Sea”）
前菲律賓最高法院法官 Antonio Carpio 日前接受訪問表示，這可能是中國佔領和建立海軍基地的前奏，他擔憂 1995 年美濟礁（Mischief Reef）事件會重演。
美濟礁（Mischief Reef）事件為何？
1995 年，北京當局像南海鄰國宣稱，只是要在美濟礁上建造漁民避風設施，提供自家漁民必要時躲避風浪之用。然而，據 BBC 報導，中國在 2015 年開始在美濟礁上進行填海造島工程，將原來的珊瑚環礁擴建成可以起降大型飛機的人工島。
中國甚至在 2020 年於美濟礁上建造新的雷達設施，將該地定位為全面的軍事基地。美國軍事評論員經常指中國在南海人工島上實行軍事「堡壘化」，對國際凖則構成許多挑戰，數十年來中國在南海的戰略佈局，讓周邊國家備感威脅，卻也對它無計可施。
回到這次南海的牛軛礁 (Whitsun Reef) 事件，使用大批民兵船已成為北京控制爭議性南海水域關鍵部署的策略，把大量漁船停在爭議海域內，並有效地無視他國的驅逐令，似乎是一種有效的方式。美國海軍戰爭學院教授 Andrew Erickson 就以 “Records Expose China’s Maritime Militia at Whitsun Reef” 為題，在 Foreign Policy 上投書並闡述中國在南海軍事化中的野心及策略。
在該篇投書當中提到幾點值得注意：
1. 在當地出沒徘徊的船隻中，有七艘拖船出自於廣新海事重工企業（Guangxin Shipbuilding and Heavy Industry），與廣東海上民兵有關。此外，在 2017 年的漁船交付儀式上，出席來賓包含兩名中國軍官，表明了這些不是一般的漁船，而是受制於人民解放軍的指揮系統。（The presence of Wan and Zhang indicates the Fancheng Nine were no ordinary fishing vessels but rather the newest additions to the Taishan PAFMM — subject to a People’s Liberation Army (PLA) chain of command.）
2. 中國船隻在過去一年中持續在包含牛軛礁在內的九章群礁海域行動。（At the very least, seven PAFMM vessels have been operating at the Spratly Islands’ Union Banks, including Whitsun Reef — both during the past month and multiple times over the past year.）
3. 中國宣稱在牛軛礁附近避風的「漁船」事實上未從事捕魚行為，行徑軌跡也不同於一般漁船。Andrew Erickson 在文中表示，自 2020 年開始中國船隻就在南海水域有系統性地巡邏，從 Taishan 開始，一路沿著 Subi 和 Mischief Reefs 來回遊走。此外，中國船隻還在菲律賓佔領的 Thitu 島西邊區域，對菲國進行施壓。種種行為都不像是普通船隻進行捕魚作業，而傾向是中國為鞏固南海主權而有的部署行動。（None of this behavior would make any sense for fishing vessels, which have strong economic incentives to fish frequently, not linger offshore.）
強調印太戰略（Indo-Pacific Strategy）十分重要的霸權美國有可能坐視不管嗎？（沒可能！）
3 月 24 日，四方安全對話（Quad）的四國領袖（美國、日本、印度、澳洲）召開首次線上峰會，被視為太平洋地緣政治的關鍵時刻。美國國防部長 Lloyd Austin 接著相繼訪問日本、南韓與印度。美國羅斯福號航空母艦也在三月和印度海軍聯合軍演，制衡中國在南海勢力的意味濃厚。
此外，中國在印度洋進行的海洋資源探勘行動，鄰近法屬印度洋諸島（包含印度礁、歐羅巴島、格洛里厄斯群島、新胡安島、特羅姆蘭島），使法國繃緊神經，也一同加入這次的海上聯合軍演。
2- 「第三次世界大戰將一觸即發…？」烏俄邊境衝突升溫
烏克蘭東線的「頓巴斯戰爭」，在過去三週內情勢急轉直下。烏克蘭的除雷士兵先是遭到境內親俄軍團突襲造成 4 人死亡，爾後烏克蘭遭到俄國政府公開指控「基輔意圖撕毀停火協議重開頓巴斯戰爭」，並以此理由調動大批武裝部隊進入烏俄邊境展開聯合軍演，甚至最後朝著克里米亞半島長驅直入。同時，北約盟軍也在北海各地偵測到「極為密集的俄國戰機侵入領空」等極為不尋常的行為，雙方氣氛緊張到戰爭隨時一觸即發。
俄羅斯聯邦安全局（FSB）於本月 17 日發表聲明表示：「烏克蘭外交官 Alexander Sosonyuk 已被 FSB 拘留，他是烏克蘭駐聖彼得堡總領事館的領事，並限令該外交官於 19 日起的 72 小時內離境。」而烏克蘭方面，也祭出反制回應俄國，要求駐基輔外交官必須在同一時間內離開烏克蘭。
德國政府發言人 Steffen Seibert 表示，德國總理梅克爾就俄烏邊境緊張局勢與普丁通了電話，呼籲莫斯科撤回在邊境地帶增派的武裝軍隊，只有這樣才能緩和局勢。不過普丁卻是給出一個軟釘子，表示這只是一場軍事演練而已，否認有關在烏俄邊境增兵的指控。
烏克蘭駐德國大使 Andrij Melnyk 呼籲西方加強對烏克蘭的軍事支援，Melnyk 接受電視台採訪時表示，烏克蘭目前面臨的危機是災難性的，俄羅斯想要的是消滅烏克蘭這個國家。
烏俄之間的愛恨糾葛可以花三天三夜來談。
就歷史層面來說，1200 年前基輔羅斯是東斯拉夫人民族共同的文化發源地（包含現今俄羅斯、烏克蘭及白俄羅斯），三國都承認基輔羅斯為羅斯文明之母。往後俄烏兩國簽訂佩列亞斯拉夫爾條約而合併，在彼德大帝時期甚至將古基輔羅斯的各公國領土納入俄羅斯。
然而，到了 1991 年蘇聯解體後，烏克蘭國內親歐派開始實施一連串去俄羅斯化的政策，引起當地親俄人士不滿，尤其以東部頓巴斯地區的抵抗強度最高，親俄分離主義者更試圖宣布獨立，在該區建立「頓內次克人民共和國」與「盧干斯克人民共和國」，雙方衝突不斷，也就導致 2014 年至今戰火仍不停歇的「頓巴斯戰爭」。
據《TIME》文章指出，自 2014 年以來，俄羅斯一直在支持頓內次克及盧干斯克的分裂主義運動，至今已有超過 14,000 人在雙方交火中喪生。（Since 2014, Russia has been supporting the secessionists movements in Donetsk and Luhansk, where 14,000-plus people have died in the fighting to date.）
What is Russia actually gunning for?
對於莫斯科當局而言，它意圖使「頓內次克」及「盧干斯克」兩地區擁有自治權並舉行地方選舉，而不希望它們完全地脫離烏克蘭，因此也不會支持它們獨立。
俄國希望這些領土保持「半獨立」的狀態，以便俄羅斯可以使用它們來影響烏克蘭的政治發展，例如阻止任何可能加入北約（NATO）的舉動。俄羅斯的最終目標是使這種準獨立（或稱半獨立）的政體載入烏克蘭的憲法中。（好難中譯：Russia’s ultimate goal is that this quasi-independent status gets enshrined in Ukraine’s constitution.）
What happens next:
烏克蘭總統 Zelensky 不斷地向美國總統 Biden 及北約各國喊話，希望西方國家能夠加大制裁俄羅斯的力量。俄羅斯方面，聲稱是烏國先採取激進的挑釁行為，並警告北約（尤其是美國）不要干涉，否則可能透過武力來向各國示威。
雙方的衝突有可能引爆為第三次世界大戰嗎？《TIME》報導表示，我們在未來幾週內或許能在有限的區域內看見更多暴力衝突，但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多了。事實上，要佔領一塊土地需要大量的資源挹注，從人員、資金、軍事設備到因受西方制裁而付出的其他代價，更別說俄羅斯國內經濟受到疫情衝擊而景氣低迷。
小結
俄羅斯對於烏克蘭的軍事部署是以高度公開（in a highly public and demonstrative manner）的方式進行，當前在烏克蘭集結軍隊的動作，意圖在現行雙方的談判中施壓於烏克蘭，同時測試美國新上任拜登政府的反應。
有的報導認為，俄羅斯只是進入別人家園侵門踏戶一下，嚇嚇他們就會離開，不會輕舉妄動開戰。像是《TIME》文章中寫到：Putin is many things (even a “killer,” according to Biden)… but he isn’t crazy.（「普丁雖然很愛搞事，甚至拜登說他像是個『殺手』，但他並不是個瘋子。」）
不過也有反面意見，像是 Atlantic Council 的報導指出，由於 2014 年俄羅斯對克里米亞（Crimea）的閃電突襲仍然讓人記憶猶新，幾乎沒有人願意排除克里姆林宮對烏克蘭發動新一輪進攻的可能性。
那麼你呢？你的想法是什麼？
2021/04/21 Love Hug!
參考報導與資源：．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Strategic Studies(2021/04): <What the Whitsun Reef incident tells us about China’s future operations at sea>．Foreign Policy(2021/03): <Records Expose China’s Maritime Militia at Whitsun Reef>．RFI(2021/04): <菲總統府警告中國船在其專屬海域集結恐致“擦槍走火”>．The Diplomat(2021/04): <Chinese Militia Vessels Departing Contested South China Sea Reef>．BBC(2021/04): <Ukraine conflict: Moscow could 'defend' Russia-backed rebels>．CNN專欄: <Ukraine Crisis>．Atlantic Council(2021/04): <Putin’s Ukraine War: Can the West prevent a new Russian offensive?>．TIME(2021/04): <What Happens Next in the Rising Violence Between Ukraine and Russi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