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光 畫作故事 之一

第一章 邊界(上)

「逃離日常生活禁錮之際，你會看到滿天星斗。」

(機械運轉聲)

湯姆覺得右手傳來一陣刺痛，他下意識的抬了抬手。右手臂傳來酸麻的痛感，湯姆嘆了口氣，取下耳塞。

(機械運轉聲)

湯姆起身，拖著腳步走過嘈雜的機台，壓鑄機和研磨機的噪音像他的腳步聲一樣沉重，走過長廊，他推開機電室厚重的門。

「克莉琦，我的手又痛了。」他說。小小的機電室四面無窗，唯一的通風扇吃力的轉著，一位纖細的短髮女孩從一片黑暗中轉過身來，皮膚異常的蒼白的她縮在機電室的旋轉椅上，皺著眉頭看湯姆。

「這周已經第三次了吧。不能再拖了。」克莉琦檢查了湯姆的手，白的發青的手臂上依稀能看到藍藍的血管在跳動，血管規則的排列著，像電路板。

「去找班，我們今晚就行動。」 克莉琦就著電腦螢幕的反光握住了湯姆的手，他感覺到一陣冰涼，她塞給他一個小鐵片，上面寫著:

湯姆拖著因久坐而麻痺的雙腿和酸痛的右臂，故作鎮定的朝維修室走去。維修室在工廠一樓的東側角落，像是急診病房一樣有好多道自動門。他在轉角推了一部推車，把幾個尚未完全繡蝕的機器人放進去，機器人的關節嘰嘎作響，些許還沒機械化的四肢末端垂掛在鋼鐵支架旁，像水母的觸角一樣輕擺著。

(自動門開門聲)

湯姆開了維修室的門，一位滿面紅光的老先生向他走來，像多年好友一樣搭上了他的肩。

「湯姆，好久沒來送材料了! 決定好要做手術了嗎?」他笑呵呵的說。

湯姆身體緊繃，臉上勉強露出一絲微笑。

「是的長官，我預計今天會申請手術。」他謹慎的說。 眼神望向維修室的角落，瘦高的褐髮男孩正快步的朝他走來。

「這樣就對了! 進化後一定幫你加薪! 一起為工廠盡心盡力!」老人槌了下湯姆的肩頭表示讚賞，開心的回頭和班說道:

「湯姆也要進化了! 班，你空出明天晚上的時間，幫你的好朋友動手術，我先回去做準備!」他說。

班微笑著和他點點頭，拍拍湯姆的肩膀。

老人用慈愛的眼神看了湯姆一眼，隨即轉身走出維修室，像一隻橫行無阻的螳螂，湯姆看他踢開擋路的機器人，大搖大擺的走遠。

「班，這是你叫我送來的零件，我拿來給你了。」湯姆把手推車交給班，班接過手推車那一瞬間湯姆把鐵片塞進他手裡。班的綠眼閃過一絲警覺，但又很快的回復正常。

「來和我拿手術的衣服吧，順便填些表格。」班說。他們推著推車經過一列列的病床。空氣中瀰漫淡淡的鐵鏽味，電鋸聲此起彼落。維修員們低頭在鐵桌前趕工，有些三五成群的圍在鐵製病床前輕聲討論。病床被骯髒的簾子遮的嚴嚴實實，簾後是一片死寂，連翻身的聲音都沒有。班領著湯姆走進更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