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罪大惡極,法官:仍有教化可能?
首先,我們運用 蛛思輿情分析平台,設計了一系列關鍵字:(可教化|有教化可能|有教化之可能|有教化的可能),觀測 2018 到 2020 年間,所有提及「教化」兩字的新聞內容。
從上圖,可以發現,這三年間與「教化」相關的新聞聲量數,平均每年約增加 100 則,直至去年,已高達 589 則。
然而,根據 內政部警政署統計查詢網 提供的 刑案總數概況,2014 年的刑案總數為 306,300 件;2016 年為 294,831 件;2018 年為 284,538 件;2020 年為 259,713 件,呈現逐年遞減之勢。
咦,刑案數減少,不正代表著我們的社會變得相對安全嗎?在此基數之上,法官要處理的重大案件數理應也會變少,那為何使用到「教化」兩字的新聞數量會逐年增加呢?
為此,我們列出幾件近幾年之媒體報導,卻忽然發覺,不論進到幾審,這類型的新聞標題似乎都有一個參照的標準公式,不是「殘忍的犯罪手法+法官表示可教化」,就是「殘忍的犯罪手法+荒唐的理由+法官表示可教化」。在這些新聞下面,可想而知,充斥著大量憤怒、咒罵法官、對司法表示失望的網友留言。
然以上圖所列之最後一篇「風紀股長」為例,高雄地院就曾經為此發文澄清,表示媒體斷章取義:
綜合上述,我們大致推斷出一個結論:
在刑案數逐年減少的情況下,部分媒體卻從過去幾年的經驗嚐到了甜頭,發覺這類型的標題總是能輕易帶動人民的情緒、賺點閱率。
從而,無論案情進到一審或終審、判決出來與否,只要是有機會引起民情憤慨的案件,記者就會選擇性地從中挑選聳動的內容,進行拼湊,將法官費盡苦心撰寫的判決書,用簡單的三言兩語帶過。
也間接導致許多民眾,一看到「有教化可能」幾字,就開始不分三七二十一,先罵台灣司法再說。
新聞媒體、網路輿論壓力下的審判進度
2014 年 5 月 21 日,發生了一件震懾全台的事件 ── 台北捷運隨機殺人案。兇手鄭捷於 16 時 22 分至 26 分在通往江子翠的捷運車廂內隨機持刀砍人,最後共造成 4 死 24 傷,時至今日,仍讓許多台灣人餘悸猶存。
2016 年 4 月 22 日,最高法院三審宣判鄭捷 4 個死刑。當時鄭捷為全國第 41 位待決死囚。
2016 年 5 月 10 日,死刑定讞後 18 天,鄭捷共遭 3 槍完成槍決,於 20 時 58 分死亡。
上圖為 2020 年 11 月的 PTT 討論文章,顯現出許多年過去了,仍然有人對鄭捷案執行死刑速度之快感到疑惑 —— 名列第 41 位的他,一躍超過前面 40 位死囚提前接受槍決,符合正當法律程序嗎?
時序拉回現今,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鐵路殺警案,在審判的過程中也可以說是幾經波折。從一審的無罪,到二審的 17 年有期徒刑,這中間的轉變是否多少也有輿情、媒體推波助瀾的關係?
從上面兩張圖可以發現,2019 年 7 月刺警案發生後,網路總聲量達至近 1200 則,其中 796 則屬於負面。直到 2020 年一審判決無罪出來後,負面聲量瞬間爆衝近 2 倍,達到 1494 則。接著在 6 月 5 日時殉職警員父親被報出抑鬱過世,網路上的負面討論也有 943 則。
透過新聞媒體的快速傳播,針對此案的討論在 FB、PTT、Dcard 等各大社群論壇上隨處可見,內容無非是「台灣真是殺人犯的天堂」、「垃圾法官」、「台灣司法沒救了」等。而這些言論,又再被媒體記者二次轉述,順勢延燒民眾的憤怒。
此外,還有許多人在一審判決出爐後,對接下此案精神鑑定作業的沈正哲醫師進行大量人身攻擊,更揚言要對他不利,讓他體會如受害者家屬一般的痛苦。
直到今年 2 月,法院二審判決出爐,改判兇嫌 17 年有期徒刑,當日網路上的負面聲量僅有 219 則,看得出大眾對此結果稍能接受。
沈正哲醫師則自此宣布,往後再也不接法院精神鑑定工作了。
這兩個案件,雖然犯罪手法、時空背景不盡相同,但圖(四)一句「至少沒人擔心鄭捷再犯了」,或許正默默一語道破一切。
根據鄭捷辯護律師黃致豪後來所言,鄭捷案一審時,檢察官曾於結辯中表示:「不處死,無以平息民眾的恐懼」。
這讓我們多少能夠推敲,彼時的司法體系,很大一部分是 迫於輿論民情、恐慌的社會情緒,因而選擇提前結束鄭捷這個「怪物」。
乃至於鐵路殺警一案,當人民的「素樸正義感」油然而生、群起激憤,再加上社群媒體的傳播效應加乘,最終都有可能使得司法工作者、精神鑑定專家等,不得不屈服於群眾壓力之下,做出相對「沒那麼恐龍的決定」。
如果換你當法官,你會怎麼做?
2020 年 7 月 22 日,為提升司法透明度,立法院三讀通過《國民法官法》,預計於 2023 年正式上路,是為台灣司法改革的重要一環。
( 延伸閱讀:國民法官制度懶人包 by 司法院 )
前段時間,全國各地也開始試行國民法官模擬法庭。未料一次模擬審判結果出來後,瞬間引起了大量網路討論熱度:
從留言中可以看到,許多人都對國民法官審判的結果,反倒比原始判決低這點感到不解,進而開始謾罵嘲諷,繼「恐龍法官」後,又誕生了「恐龍國民」這個新名詞。
然而,此事也讓我們開始理解,今天若換成是你,坐在那個背負全人民期望的位置,所做的一個決定有可能就此決定一個人的一生、一個人的性命時,自然也會開始小心翼翼。
「我從小學就想自殺,但沒有勇氣,只好透過殺人被判死刑,才能結束我這痛苦的一生」—— 鄭捷
悲劇發生時,每個人都能為此感到恐懼、憤慨與惋惜,但在情緒湧上心頭的同時,我們看著如鄭捷這般一心只為求死的案例,是否應該想想,怎麼做才能真正「預防」悲劇再次重演?
司法制度的建立,並非一時一地一人之力就能一蹴可幾。當大眾能夠在瀏覽新聞、聽聞案件時,保有理智地去理解、尊重背後的運作程序,不被文字隨意挑動情緒,或許有天,我們就會發現司法與人民的距離沒那麼遙遠了。
…
這條漫長的改革道路上,還需你與我一同併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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