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Q訪談節錄

Filius
Classicholic
Published in
Oct 28, 2015

成員君特·畢希勒(Günter Pichler,第一小提琴)與瓦倫丁·艾爾班(Valentin Erben,大提琴)聯袂受訪,談弦樂四重奏

By Edward Seckerson
Page 127, Hi-Fi News & Record Review No. 123 (Feb. 1983)
譯/江文中(2006年1月修訂)

畢希勒強烈駁斥任何關於他們隨性、標新立異的說法:

是的,我們的貝多芬速度有時是快了些,但布什四重奏(Busch Quartet)所採取的速度至少同我們一樣快,而拉薩葉四重奏(La Salle Quartet)也是如此。對我們而言,理解貝多芬的原意一直是個問題。許多偉大的藝術家常傾向灌注太多個人意念於貝多芬的音樂中;假如他們想以一個漸慢來表現自己,他們就漸慢下來。而我們強烈體認到,一個真正偉大的作曲家其實很清楚自己所要表達的、以及演奏者如何來做到他所要表達的。當然你必須從樂譜的字裡行間去體會—沒有對樂譜真正完美的理解,那是不可能的—但你至少可以嘗試體認作曲家想要的速度、特質與力度。貝多芬給了我們很清楚的指示如何處理速度,但是一昧按照他的指示卻是一項錯誤。它們真正代表的其實是關於音樂本身的特質。

艾爾班談舒伯特G大調四重奏(D887)錄音(HMV ASD 3882):

舒伯特很擅長使用極強與極弱音,所以如果想揣摩他的原意,你必須將動態與力度拉到極限。」
畢希勒附和:「的確。在維也納我們有舒伯特的手稿,你可以在樂譜上看到這些記號。有時他用了三個甚至四個弱音記號和三個突強記號,你可以想像他是如何積極熱切地把這些寫在紙上。現在很難聽到這種強烈對比的演奏—而容易變成一種比較悅耳的中強音—但舒伯特既然如此寫,我們就必須相信他的理由並予尊重。三個突強音自然不夠悅耳,但也許舒伯特就是不希望音樂悅耳。有時音樂並不美麗,而是醜陋的、駭人的。

艾爾班談到要在EMI與海因里希·席夫合作灌錄舒伯特的C大調弦樂五重奏(D956):

嗯,這個問題我們考慮了很久(指席夫將演奏第一大提琴或第二大提琴),就像上次我們與顧特曼(Natalia Gutman)合作時也是如此。同一位知名的演奏家合作,一般會傾向由他來擔任第一大提琴。但是在這首曲子裡,第一大提琴比較像是弦樂四重奏的一環,而第二大提琴與重奏較無關聯,反而有更多獨立表現的空間。第一大提琴是室內樂的一部分,而第二大提琴比較獨立,需要一位能在樂曲中發揮自己特色的獨奏家。

畢希勒談貝多芬晚期四重奏:

談論貝多芬晚期弦樂四重奏的書或著述很多—不同的分析、不同的觀點。我們很感謝這些音樂學者,但這只是幫助我們了解貝多芬的一部分來源而已。他們最大的好處是有時間去比較中期與晚期貝多芬的差異⋯⋯諸如此類的問題。但是他們所提出的十有八九並非作曲者的本意。作為專業的演奏者,你必須具備深究樂譜、還原作曲家本意的能力。我相信圍繞在貝多芬晚期弦樂四重奏旁邊的神秘面紗是人們穿鑿附會上去的,事實上它不過是像貝多芬晚期鋼琴奏鳴曲風格的改變罷了。

畢希勒談對作品貼切的詮釋:

強調民族與傳統當然很重要尤其是舞曲的樂章。譬如你絕對能感受到即使是一支優秀的美國四重奏與一支中等的歐洲團體演奏這類型音樂之間的差異。他們的差異來自於傳統、背景與養成環境的不同。這種事情很難解釋,但就像我們如果對西班牙或俄羅斯的舞曲完全不了解就直接演奏一般,別人演奏我們的東西也會面臨同樣的問題。從小的耳濡目染使你自然能掌握什麼樣的速度與重音讓音樂聽起來自然。

艾爾班談團員之間的音樂想法:

當然,激辯中出現一些衝突的話難免令人不愉快,但實際上坦承是絕對必要的。我覺得身為四重奏的一員非常幸運,因為有其他三個人可以給你批評。假如你是一位獨奏家,你想,很少會有人告訴你真話。獨奏家必須靠自己建立一切,而我們可以通力合作,這就是四重奏神奇的地方。你必須包容你的同伴,就像他們必須包容你一般。你需要認清自己在團體中的地位,因為每個人都扮演各自的角色;整個團體是由不同特質的人所組成的。練習中常有爭執但最終的結果都是建設性的。這不僅是音樂上的問題,因為音樂、藝術與生命都是連在一起的。弦樂四重奏是讓我們認識這一切的美好經驗。

Originally posted on facebook.com/classicaholic, 19 Nov.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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