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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NSO黃俊文與好朋友們 — 來自維也納》
Kritik: Paul Huang & Friend[s] — From Vienna
躬逢NSO第1屆的「室內樂音樂節」，然此場筆者僅購得二樓右側極邊緣之座位，嚴重影響聲響平衡判斷，僅能以所持之二首曲目樂譜為斷，並簡記之。鋼琴三重奏第一樂章記為「精力充沛的」，演奏者實際上則是使用較穩健的速度，第4小節開始的彈性速度乍聽令人感到不慣，不過若以第11小節起的附點動機來說，又顯得合理。以筆者此次座位而言，小提琴的穿透力（e.g. Ⅰ, m.65, 177）仍時有可聞，大提琴就相當勉強了，這實在是一次失誤。
進入第二樂章，鋼琴家留白得宜，不論出於和聲或段落之需要，適時輔以彈性速度的運用也令人叫絕（Ⅱ, 85, 93）。第三樂章是此曲唯一的大調樂章，場外會前講者也提及C小調同作者布拉姆斯，甚至是起源自貝多芬的重要性。這一樂章的演奏技巧相對不高，鋼琴留白依舊精采（Ⅲ, 73），弦樂在段落對比上（animato, leggiero）則可以更精采大膽一些。在第三樂章末尾，演出者的大提琴弓在強力和弦之後崩毀，堪稱新年一大「驚」奇。
更換新弓後，繼續第四樂章的演出，對於第50小節起的meno allegro指示，演出者選擇在第54小節即返回原速（a tempo），然而實際上布拉姆斯將原速記在轉調前的第84小節，不知此一出入是否肇因於使用之樂譜不同緣故。以平衡和布局來說，第四樂章僅有二處ff，第143小節為段落分界，第240小節則可說是樂章乃至全曲最強烈一句，然而聽感再次受到座位限制，感受不深，殊為可惜。
下半場的舒伯特八重奏是長達65分鐘篇幅的大作品，幸而在1月4日曾赴公開彩排，藉此得以大略認識演出者的詮釋方向。以整體的演出來說，第一小提琴以及單簧管的獨奏片段值得大聲喝采，大提琴、低音提琴可以更主動、厚實一些（以德奧室內樂而言），法國號的力度選擇則使人費解。試舉第一樂章序奏段為例，大提琴在預備轉調的la音（Ⅰ, 17）理應留下時間，實際上只是按拍子過去，同時間法國號無視pp的要求，大聲奏出附點動機，這一平衡表現不能不讓人出戲。
承上，小提琴在第一樂章時有出人意表的詮釋，例如第90小節的leggiero風格，以及第95小節舒伯特式的diminuendo，都是譜上未有，但加之合理的詮釋。此外，第一樂章的再現段值得特別指出，相較於採取慢板的序奏段，舒伯特選擇在主題再現之前完整反覆這一序奏，卻是以維持快板、時值增值的方式呈現，這一手法固然無法見於篇幅有限的曲目釋文，由樂譜讀來則是讓人會心一笑。
第二樂章以單簧管為主聲線，NSO副首席賴俊諺對樂器、對場館條件的掌握十足成熟，使筆者幾乎不需擔心座位的負面影響。即使加入小提琴的應和（Ⅱ, 13），也無損單簧管的透澈，可說是賞心悅目的一段。至於這一樂章許多由第一、第二小提琴齊奏的旋律句，恐怕只有單號側的聽眾能夠享受了。
第三樂章幾乎可以視作是交響曲的詼諧曲樂章，承此觀點，大提琴與低音提琴在這一樂章的主動性便格外重要。然而在第91小節起三次由大提琴、低音提琴所預示的樂句（Ⅲ, 94, 98, 102），卻只聞演出者在次句被動匯入全體，以室內樂的期待而言，實為不足。
變奏曲是舒伯特的拿手好戲，更是巴洛克以降的曲式結晶。在室內樂的形式下，每一變奏成為了一種火力展示，各樂器輪番奏出主題及其變形，彷彿《波麗露》之濫觴。第一小提琴與單簧管在主題段的演出依舊穩定，第二變奏段有弦樂過於大聲的問題，管樂的附附點節奏被迫模糊不少。小調的第五變奏段的速度雖然在公開彩排時曾多次確認，在大廳演奏則顯然是另一回事，此處低音提琴的速度選擇顯然過促了些。
經過腳步不那麼穩定的Menuetto樂章之後，演出者在第六樂章的演奏仍然堪稱整體穩定，特別是句法清楚可聞（e.g. 58 vs 63），較上半場的三重奏是一大進展。舒伯特多次要求的ff-pp對比仍不甚到位，是這個終曲樂章的美中不足之處。同時間，法國號在此樂章難得達到了筆者心中理想的平衡（i.e. 300），可喜可賀。樂章末尾，在Andante molto段展現出排練的效果，按表操課度過，其後的漸快段則未能把握，連帶影響第408小節的高峰，使得樂章結束在踉蹌之中，是不夠完美的句點。返場後原期待演出這一尾奏段，可惜演出者選擇慷慨地放送整個詼諧曲樂章，下次要聽到現場舒伯特八重奏怕是很久以後了。
音樂會資訊 Concert Info
演出時間 Time: Jan. 7, 2023 (Sa) 7:30 p.m.
地點 Venue: 國家兩廳院音樂廳 Concert Hall, NTCH, Taipei, Taiwan
座位 Seat: 2F10R-36
演出者 Artists: 黃俊文、鄧皓敦、曾智弘、林品任、蔡竺君、李道特（T. Ridout）、黃瑞儀、黃日昇、唐鶯綺、蘇億容、賴俊諺、簡凱玉、弗拉柯維克（R. Vlatković）、劉宜欣、波赫約寧（J. Pohjonen）
曲目 Program:
• Van Beethoven: Sextet Op. 81b
• Brahms: Trio Op. 101
• Schubert: Octet D. 8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