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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臺北市立國樂團«繽紛島戀»

Kritik: TCO “Florid Romances”

此場次為2023年第36屆臺北市傳統藝術季
（Taipei Traditional Arts Festival）
之開幕音樂會演出。

按：筆者自小受西方音樂訓練，於國樂（中樂、華樂、民樂）所知恨少，聆聽的體驗與感受也以西樂為輔，在類比上多有不妥之處，尚祈見諒。

上半場節目

開場作品《風颱》附有六個時序性的小標，就其先有摧毀、方得重建的設定來看，可以推測是「劇情」易於理解的創作。演奏正式開始前，指揮者刻意營造的一段會場沉默，罕見於筆者所參與的一般演出，卻為樂曲首節〈逼近〉留下恰到好處的空白時間。之後，恰如所料，在第三節〈摧毀〉的末尾，演出者以天女散花的視覺手法，使撞擊點具像化，是整首作品的高潮。其後迎來〈平息〉，此段音樂似為慢板，不過慮及樂器性能及場地條件，筆者建議此段在此或能以流暢的速度演奏，效果更佳。其後，嬰兒啼哭聲以及笛聲交錯的段落，則頗有作者所點出「生命延續」之感，聲響平衡上也能接受，是頗有記憶點的一段。

笛協奏曲《山．樂》由樂團演奏家林克威擔綱獨奏，林君為演、指雙棲之音樂家，挑戰在一曲之間使用大笛、梆笛、曲笛等不同樂器作演出，是這首30分鐘長篇幅協奏曲的一大看點。首席指揮張宇安在曲間作說明時特別提及，《山．樂》作於2005年，一般多取其第三、第四樂章演出，此場為第六次的全本演出，對獨奏者、對全體音樂家皆是體力的考驗。第一樂章〈紋面老人的獨白〉在獨奏進場前，以許多特殊音效來加強聽眾置身於山林之間的感受，為此甚至不惜閉去舞台燈光，頗得視覺心理之妙。在一樂章末（獨奏者高音域）、二樂章初始附近（琵琶、擊樂），都有一些聲量平衡的問題，後續揚琴（低音域）與獨奏者的互動亦可更佳細緻。整體而言，筆者期待獨奏有更為清晰的共鳴，然而以三樓4排居中的座位而言，感受有限。

協奏曲第三樂章〈ka-viaz之歌〉據描述為「朋友之歌」，此處的朋友也有百步蛇之義，音樂中卻沒有百步蛇的毒性及危險性，聽上去是安詳的慢板樂章。樂團在力度堆疊的樂句很有層次，句間甚可聽出指揮者本身東-西兼備的學養和聲響設計，不過以四把低音提琴的條件來看，在國家音樂廳多少還是有些不足。最後，第四樂章或許需要重新考慮速度的選擇，不論是「勇士」的形象，或者樂曲末樂章的精采程度，都因為相對保守的速度設定，因而有些黯淡。固然指揮者在開篇前就已提及，在國樂領域堪稱「大部頭經典」的此曲，對演出者體力構成一大挑戰，實際呈現仍難免有些懸念。

下半場節目

下半場以《豐年祭》接續演出，結構上是簡明的三段體，筆者認為應更適合排在上半場的開場位置。慢板段有古箏與琵琶的配器手法，頗似交響樂作品對豎琴的使用，如果彈撥樂器的獨特音色能清楚傳達至三樓，效果自當更佳。

蕭泰然協奏曲由大提琴家楊文信先生擔任獨奏，此為其首次與北市國合作。解說亦提及本曲首演一事（1992年臺北市社教館），乃是曾道雄教授指揮，筆者兼服務之新北市交響樂團（時名臺北縣交響樂團，非節目冊所載之「縣立」樂團）演奏。此外，2020年10月6日師大音樂系交響樂團亦曾於臺灣戲曲中心演出本曲第三樂章，筆者有幸從旁協助。回顧對楊文信的認識，其不以整體聲量取勝，上半弓卻意外豐沛的特點，在第一樂章開始就有相當程度的展現。對於和弦及和聲的演奏法，或也顯出他個人的經驗，以及對於國家音樂廳的熟悉程度（相較上半場獨奏家而言）。作品本身原來是交響樂團配器，在改為國樂團演奏後，許多聲部都有聲響片刻不足的現象，獨奏家也能仰賴多年的樂團工作經驗一一化解，使人十分安心。

再論第三樂章幾個抒情的句子，就譜面而言，速度或許奏得過快了些（再與上半場協奏曲相比），不過若考慮樂團整體的條件，筆者相當支持此一調整。筆者觀察楊文信演奏的長處，在於弓的銜接 — 每一位傑出弦樂音樂家必備的能力，特別是他在上半弓換弓之後依舊清楚的發聲點，以及回至弓根段仍然持續（sostenuto）而飽滿的音色，使得〈遊子回鄉〉有著相當好的發揮。

相對於2月底展開的臺灣國際藝術節（Taiwan Int’l Festival of Arts, TIFA），筆者曾有多次聆樂經驗，此次竟是首度欣賞臺北市傳統藝術季相關演出。臺北市立國樂團不論節目質、量皆是國內首屈一指之團體，擔綱藝術季之開幕任務，且是移師至相對陌生的場地舉行，再搭配豐富、多變的曲目安排，足見新任首席指揮的企圖心，令人激賞、佩服，並期待張宇安-北市國這對組合未來更多精采的音樂及嘗試。

First publication at March 14, 2023.

音樂會資訊 Concert Info

演出時間 Time: Mar. 12, 2023 (S) 2:30 p.m.
地點 Venue: 國家兩廳院音樂廳 National Concert Hall, Taipei, Taiwan
座位 Seat: 3F4R-11
演出者 Artists: 林克威、楊文信、張宇安、臺北市立國樂團
曲目 Program:
• 江賜良《風颱》
• 陸橒《山．樂》
• 關迺忠《豐年祭》
• 蕭泰然C調大提琴協奏曲，國樂團版本，江賜良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