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老派少女購物指南

Nia Fan
Now I’m Again
Published in
Jun 14, 2021
Photo by jk retiza on Unsplash

「老派」,對比新鮮、潮流等詞,乍聽之下有些負面,但隨著洪愛珠的文字尋去,描繪著一種質樸且令人懷念的生活方式;「少女」,說的不僅是她自己,還涵括著母親、外婆輩的女子們,她們最常去的那些購物地點,多半是與料理有關,透過這些指南交織而成的記憶。

不知不覺,來台北邁入第十個年頭,在香港交換時,由於外食太貴、又懶得餐餐下山覓食,再加上有便利的交誼廳,開始了我喜歡下廚的日子。

再次回到台北,在喘不過氣的高壓辦公室下班後,逛著 24 小時不打烊的超市,挑選著愛吃的幾款蔬菜,回到小小的套房,沒有廚房、沒有流理臺,用著一個小巧的電子鍋,倒也煮出一個個陪伴度過加班夜晚的自製便當。

儘管台灣外食方便又不貴,沒有太多理由需要花費時間和心力挽起袖子做羹湯,但常常就是在這些繁瑣的過程中,漸漸把惱人的事物放下;而串在這本《老派少女購物路線》中,每道料理都是她外婆、奶奶、母親、她自己和好幾代人的情感。

Photo by Charles Koh on Unsplash

沒有過多的華麗辭藻,她用別出心裁的譬喻,把許多再平凡無奇不過的小吃描寫得引人入勝,在這波疫情過後,我最想做的就是循著這份地圖,去拜訪陌生的西台北:看似樸素的「切仔麵」,卻在蘆洲遍地開花;許多人避之的內臟類,卻是黑白切的精華;不愛吃高麗菜的我,卻被台日合璧的「高麗菜捲」深深吸引,看著書中萬華艋舺的地名,只能先一一存進地圖清單。

倏地才發現,說是愛吃美食的自己,其實也只是熱愛餐廳名聲和氣氛,存著大家的熱門排隊餐廳,卻很少走入傳統小吃店,明明也在這個都市住了十年,卻對於書中如數家珍的大稻埕老店陌生至極。

當然,整本書寫細數不僅是台灣傳統食物,也有作者洪愛珠旅居國外的東、西洋料理,但更令人感動的,是每道菜背後的情意與家人的思念。

這本書起草於她母親罹癌逝世後,她書寫著對於母親的思念,發現每道料理之所以懷念,都承載著當時的點滴,她不細寫母親的病情細節、不走灑狗血的親情劇,讓人直接崩潰大哭,卻是在輕輕描寫帶過後,重複讀後才感受到的淡淡哀淒。

Photo by Amanda Lim on Unsplash

「獨居以後,我也就知道了,無論是外婆還是媽媽,一個人才不滷肉,滷肉都是為了眾人的。」

整本書最喜歡的系列是「滷肉」,想起從小外婆家餐桌上總會有一鍋深褐色的滷肉,配著滷透的豆乾和滷蛋,攪著帶著黏膩膠質的滷汁,總能再扒好幾口飯。

但一個人北上離開家後,幾乎沒做過這道菜,一來飲食變得較為清淡,二來總覺得自己滷不出阿姨姑姑外婆長輩的那種味道,但也可能就像她所言:「滷肉都是為了眾人」,沒有人聲嘈雜,獨自一人煮的滷肉,想想都覺得傷感。

活動當天,場子塞滿了人,滷肉售完,湯汁粒米不剩。其中有人嘗了,回頭外帶幾盒,神情複雜說:「這滷肉,好像真的啊。」

是真的。食物是真的,想家大概也是真的。

洪愛珠曾在英國讀書期間,和朋友共組隊在台灣小吃節擺攤,一同做出的滷肉飯三兩下就被清空;我們往往是離開家後,才更瞭解自己的過去,也才有想念;而食物,就是最容易牽起這些記憶的媒介。

從以前就非常喜歡深夜食堂的我,日劇幾乎每季都看了好幾遍,也和男友在電影大螢幕上看著每道菜餚的故事默默流淚;日本人總能匠心地把料理做到極致,儘管吃不到,但就形色也能彷彿能聞到陣陣傳來的香氣。

在洪的小說中,文字讀來輕鬆寫意,也讓我有機會認識好幾道陌生的台灣經典菜,像是她家過年年菜必會出現「兜麵」:

食材不難取得,但當家中成員眾多時,更顯費工耗人力:需要大家同心協力翻炒著粉漿,和著成形的不只是炒料,還有和家人們一同完成的凝聚力。

讀到這裡才突然懂得,即使得提早好幾天先東奔西跑、張羅食材,家人長輩們仍維持著每年在家過年吃飯的傳統,外帶餐點固然方便,終究少了點家的溫度。(前提是主廚喜歡下廚,如果煮得很痛苦還是用錢解決為上策。)

也懂得了在最近疫情升溫的時刻,為什麼還是有人喜歡到菜市場買菜,不是從冷冰冰的貨架上、取下塑膠袋包裝完整的菜葉,而是從買了幾十冬的老闆手上遞來的時令菜色,再閒話家常、噓寒問暖幾句,也許就是這種人情味,才是他們最捨棄不了的老派生活。而面對各世代的差異,我們該如何理性又溫柔地溝通,更是難題。

隨著日漸炎熱的天氣卻因疫情步入經濟寒冬的現在,我十分感念自己的工作性質能在家工作,算是非常幸運的一群人;也期許這次疫情趨緩後,還有機會能夠拜訪這些老店,體驗和走出屬於我的「老派少女購物指南」。

想要試讀的可以看看上下游副刊中的文篇,還是推薦買本實體書來品味看看(已訂購一本送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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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a 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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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修中文、待了兩年公關公司,努力成為 iOS 軟體工程師 💪🏻 熱愛美食和旅遊 🎬 http://bit.ly/niaYoutube / 📷 http://bit.ly/niaeatf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