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文化語境下的《寄生「上流」》

C Yo Lin
Diskurs / Inschriften
3 min readFeb 11, 2020

我看到某一個影評粉專總結今年奧斯卡金像獎開獎最後大概的結語是:《寄生上流》確實是成功地寄生「上流」了。讀到這句話的時候,我覺得這實在是雙關的太厲害,而且一部分認同這句話的意涵。

從 2012 年的 PSY 一直到 2017 年的 BTS 在美國 Billboard 上爆紅,2019、2020 連續兩年登上葛萊美獎頒獎典禮分別擔任頒獎與表演嘉賓。抑或是 ESPN 記者直接點名奉俊昊、Faker、BTS、孫興慜為當代韓國的四大國寶,講到爛掉的韓國「軟實力」具象化,其流行文化全球化在這二十年之間的傳輸與發展,從《寄生上流》打破「老」奧斯卡將近百年未把最佳影片頒給非英語電影的潛規則(2012 年的大藝術家不算,因為大藝術家是默片。)這些在在證明《寄生上流》對當代資本主義體制一針見血的寓言針砭、不乏高概念且簡明流暢又好懂的敘事手段正是美國影藝學院成員的觀影偏好,而非純然只是為人詬病地仰賴公關宣傳操作而獲獎。

《寄生上流》一片本身說的是完全浸泡在資本主義作為遊戲規則下的生存寓言,窮者依附富者讓自己提高階級地位,但窮窮相殘的互鬥結構幾乎不帶有任何階級鬥爭的可能性,儘管窮者殺戮富者,但最終窮者也只能活在打不破的體制之中,成為富者只不過是窮者自身的妄想。

如果我們把這一套敘事邏輯,挪至現實人文的視域之中,也就是當韓國流行文化慢慢滲透打入美國主流文化的場域與血脈裡,那麼《寄生上流》在本屆奧斯卡的大舉成功,便也意味著韓國流行文化的全球化,實然依附著美國流行文化的領導權(比較常翻譯成霸權)而向外快速滋長。透過佔領美國爸爸作為唯一超級強國文化的傳播管道,《寄生上流》本身使用了自己敘事內容的游擊策略,讓這種策略變成向外的文化行銷與每年 12 月到 2 月美國電影頒獎季的其中一環,那麼韓國影視文化不僅寄生在作為「上流」的美國流行文化之中,而是直接把「上流」當作「平台」昭告世界。韓國流行文化的傳播策略便從《寄生上流》更縝密地開枝散葉。

當我們開始稱讚奧斯卡內部終於開始懂得變革、想透過納入全球從事電影世界的人員加入這個聲稱「多元」的大家庭時,我們得要想想去年奧斯卡最佳影片才剛頒給一部幻想過度種族和解的自慰電影。與其說《寄生上流》奪得奧斯卡最佳影片有利於奧斯卡的包裝形象,我認為這回韓國影視文化對美國影視文化圈反倒有了一次最成功的進攻。不過,當不同國族影視文化的角力從頒獎典禮浮上檯面,那就意味著一個「歧義」時代終於不再只停留在論述層面上了。《寄生上流》會不會只是曇花一現?那就要看美國奧斯卡金像獎作為「在地」又代表「世界」電影的標竿往後幾年的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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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Yo 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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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 CY 行走數位江湖,喜愛人文社科與媒介研究的雜食者,文字與藝術工作者,手寫字視覺是副業,擔任不同領域(時事、社會、藝文評論及數位遊牧)的內容編輯與 Podcast 製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