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不實訊息對選舉影響出口訪調與線上調查數據

許嘉元／台灣民主實驗室研究員
陳韻如／台灣民主實驗室研究員

關鍵發現

出口訪調

1. 最支持政黨方面，49.9% 受訪者表示不支持任何政黨，後依序為民進黨 21.4%、國民黨 16.1% 與民眾黨 6% 最討厭政黨方面，41.2% 受訪者表示不討厭任何政黨；後依序為民進黨 26.2%、國民黨 21.6% 與民眾黨 8%。
2. 對台灣選舉制度的信任程度，受訪者的平均信任程度為在 3.6 分（1 到 5 分為完全不信任至完全信任），偏向信任。
3. 超過半數（54.9%）的受訪者表示與選舉相關的資訊數量剛剛好，亦有近三成（29.5%）受訪者表示太多了。
4. 52.4% 受訪者表示假訊息不分陣營都在傳，指出特定陣營的受訪者有 22.2% 表示多數假訊息來自民進黨，後依序為國民黨 10.8%、民眾黨 3.2%。
5. 爭議訊息題組中，以「解放軍目視台灣」該訊息最廣為流傳（59.5% 看過）與採信度（46.6% 認為為真）最高。

線上調查

1. 最支持政黨方面，50.7% 受訪者表示不支持任何政黨，後依序為民進黨 17.6%、國民黨 14.3% 與民眾黨 12%。最討厭政黨方面，僅 20% 受訪者表示不討厭任何政黨。明確指出依序為民進黨 45.4%、國民黨 36.8%、台灣基進 11% 與民眾黨 9.7%。
2. 僅有 6 成左右受訪者對於親近的人轉而支持自己最不喜歡的政黨不會失望。近三成有些失望，不到一成（8.1%）非常失望。
3. 超過六成同意民主不論何時都是最好的體制，26.7% 的民眾認為在某些狀況下獨裁體制比較好，另有 8.9% 的民眾認為任何政治體制對自己都沒有差異。
4. 超過五成（51.2%）受訪者表示與選舉相關的資訊太多了，27% 受訪者表示剛剛好。
5. 認為不實訊息來自境外的受訪者（195 人）絕大多數都認為來自中國（193 人）；認為來自國內陣營的受訪者 （710 人）則有過半（57.6%）認為不分陣營都在散播不實訊息，指出特定陣營的受訪者則多數（34.2%）認為是民進黨在散播不實訊息。
6. 爭議訊息題組的廣傳程度排序與出口訪調相同，且同樣以解放軍目視台灣該訊息最廣為流傳（59.2%）。線上受訪者聽過這五個爭議訊息的比例都高過出口訪調，由於兩者抽樣方法不同，詳細比較待未來分析。

研究背景

有鑒於台灣近年來地方與總統級選舉期間層出不窮的不實訊息，嚴重衝擊民主制度選舉的投票意向與意願，並對公民社會就地方與國家治理的相關討論的空間產生撕裂與對立。2018 年與 2020 年的兩次選舉裡，皆觀察到台灣選舉環境重要的訊息操作痕跡。前段時間剛結束的台灣 2022 地方九合一選舉期間，不僅僅政治人物緊鑼密鼓地為選舉做準備，公民團體與事實查核組織也做足準備，以應對選舉期間爆發的惡意不實訊息量。

台灣民主實驗室這次除了發起「境外影響選舉觀測平台」，期待能更有系統性的監控選舉相關的惡意不實訊息與資訊操作行為外，也希望透過大規模的問卷調查，以理解選舉期間相關訊息案例的流傳廣度與帶來的影響。同時進一步探索不同的目標群眾的背景特質與在不同類型上的假訊息的回應與影響程度，來試圖探討惡意不實訊息與訊息操作對於本次選舉的影響。

透過將 2020 年的經驗實踐於本次 2022 年的地方九合一大選不實訊息對選舉影響調查，台灣民主實驗室將逐步完善針對選舉期間訊息操作的措施與能力，並為 2024 年的總統大選準備。本文將針對本計畫實施細節進行介紹，並分享初步的研究統計發現。

2020 年的前沿研究

針對選舉期間假訊息與資訊操作等議題，台灣民主實驗室曾於 2020 年的八月與 2021 的五月，針對 2020 年的總統大選期間的 1）假訊息對於選民的影響、以及 2）中國在台資訊操作等兩個面向發布報告。

透過假訊息對選民的影響分析的研究結果，台灣民主實驗室發現訊息被聽過越多次越容易相信、被激起的負面情緒越強越容易相信。但當訊息是廣泛被主流媒體傳播和討論時，選民則更有可能被其他因素（既有政治立場、更多不同說法等）而影響。台灣民主實驗室也在 2021 年發布的《震耳欲聾的低語：2020 大選中國在台資訊操作》裡盤點中國對台資訊操作的角色類型與模式。透過過去有關選舉期間惡意不實訊息與訊息操作的專案，台灣民主實驗室希望在 2022 的地方九合一選舉裡做出進一步的探索。

研究架構與方法

本次計畫透過出口訪調與線上調查等兩種形式實施問卷調查，兩份問卷分別為 30 題與 40 題。除線上調查包含較多不實訊息案例與其相應評估題目之外，兩份問卷內容大抵上相同，且問卷內容皆涵蓋以下探索面向。

1. 資訊取得的管道與習慣
2. 對於台灣選舉制度的信任程度
3. 個人政治極化程度的評估
4. 個人資訊超載的評估
5. 對特定的惡意不實訊息案例的反應、分享動機與採信程度等評估
6. 受訪者年齡、性別、教育程度與政治光譜的評估

出口訪調部分於 2022 年 10 月 31 日至該年 11 月 12 日之間實施訪調員招募，共招募 48 名訪員於六都（台北市、新北市、桃園市、台中市、台南市與高雄市）以及宜蘭縣等七個縣市的 16 個投票所外實施出口訪調。本出口訪調恪守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第 45、第 56 條、第 108 條，並經與中央選舉委員會確認無違法事宜，且與警政署照會，於投開票所四周五十公尺外且不影響投票行為之準則實施出口訪問調查，亦不會於選民排隊處、可目測到投票處之位置及不會於校園內進行訪調。本出口訪調僅針對已投完票之民眾實施，並將於訪調實施前確認。本計畫執行公告已於今年 11 月 17 日發布。

線上調查部分委任台灣趨勢研究股份有限公司於 2022 年 11 月 29 日至同年 12 月 13 日之間，針對 20 歲以上具有投票權的台灣公民實施並收回不小於 1000 份有效問卷。

抽樣方法

基於出口訪調於線上調查有著不同的實務性質。因應研究目的，出口訪調與線上調查亦採取不同的抽樣方法，本章將針對出口訪調與線上調查之抽樣方法分別進行論述。

出口訪調部分，除台北與桃園 3 個投票所外，其餘四都與宜蘭縣皆採 2 個投票所。為避免投開票站的選民的政治傾向造成研究結果上的偏誤，我們首先辨識全台各縣市議會裡各自的優勢政黨，並於各縣市該優勢政黨得票率百分位數 25/50/75（2 個投開票所縣市則為 25/75）的行政區中，再進一步篩選出符合其百分位數的村里（e.g 百分位數 25 的行政區中選擇百分位數 25 的村里）。具體各縣市 16 個投票所位置如下。

線上調查部分委任台灣趨勢研究股份有限公司實施，抽樣方式針對 20 歲以上具有投票權之台灣公民，按照 TWNIC（財團法人台灣網路資訊中心）發布之『台灣網路人口年齡與居住地』的分佈基準來收集不少於 1000 份的有效問卷。由於特定年齡區間（50 歲以上）的樣本數即便以正負 20% 的容許值去進行樣本收集，可能亦無法滿足所需樣本數，故委託台灣趨勢研究基於後續統計分析的可靠性為前提下，提供可歸納下圖分佈的加權。

本次調查委由台灣趨勢研究股份有限公司採公開招募（river sampling）與會員資料庫隨機抽樣（panel sampling）方式併行，前者可以補充後者的缺點（如：會員過於熟悉問卷填答形式等）。會員資料庫隨機抽樣是以台灣趨勢研究公司消費者資料庫為基礎，篩選符合地區、年齡之會員通知網路調查資訊。公開招募具體操作，是於網路社群媒體購買網路廣告，邀請民眾填答問卷，並搭配抽獎機制進行。

本次研究專案抽獎機制自回收之 1,000 份有效問卷中，以抽獎程式隨機抽取有效問卷填答者，公布中獎名單後，後續通知中獎者聯繫郵寄事宜並郵寄獎品。目前已抽獎完畢，得獎名單公告於台灣趨勢研究公司官網。

選舉相關與爭議訊息案例之篩選標準

本章將針對本次出口訪調與線上調查中，所選定的選舉相關訊息與爭議訊息案例的篩選邏輯及標準進行闡述。首先，因應出口訪調與線上調查在實務操作上的不同，出口訪調問卷內包含兩則選舉相關訊息與完整爭議訊息案例題組，而線上調查則包含三則選舉相關訊息與完整爭議訊息案例題組。

定義上，選舉相關訊息 除了需與選舉議題相關之外，也需要經過第三方事實查核組織（如台灣事實查核中心、Cofact 與 MyGoPen 等）的查核報告證實為假。而爭議訊息案例部分則是透過台灣民主實驗室本次「境外影響選舉觀測平台」的資料庫中進行與選舉相關訊息的挑選。每個備選案例都需經過 1）訊息目標、2）訊息真偽與惡意成分、3）政治傾向與立場、4）廣傳程度、5）預期影響程度與範圍及 6）境外操作可能程度等面向進行評估並且排序。

選舉相關訊息部分，台灣民主實驗室盡量挑選政治立場藍綠與全國地方性各半，且不論是選舉相關訊息或爭議訊息案例的篩選標準，皆需滿足跨平台傳播（至少臉書與 LINE）、於 Google Trend 上呈現廣泛討論的波段，並在 CrowdTangle 檢索關鍵字的熱度圖上呈現顯著的峰值。本次計畫最後選擇的選舉相關訊息或爭議訊息案例如下。

選舉相關訊息案例

爭議訊息案例

A. 台灣政府花費 9400 萬鉅款透過政治公關公司遊說裴洛西訪台。

B. 高端二期臨床試驗的合作廠商「丘以思」是一家不折不扣中資公司 #抗中保台結果竟然需要靠中資公司。

C. 今年 8 月 5 日，中國人民解放軍在台島周圍進行實戰化聯合演訓，並貼出解放軍持望遠鏡眺望台灣東岸與國軍蘭陽艦的照片。

D. 台大科考船在台灣島以東海域遭日方干擾，中方表示包括台灣地區在內的中國科研機構完全有權在該海域展開科考活動，外國不應干涉。

E. 故宮打破的文物是贗品，國寶真品已經被台獨分子私下賣到美日。

執行結果

本章將分項說明出口訪調與線上調查的執行成果。

出口訪調

出口訪調總共回收 935 份有效問卷，分佈地區如下圖：

除了台中市因當日突發狀況導致訪員人數較少、回收份數也少之外，各地區回收數量差異主要來自選擇的投開票所數量以及天氣因素。桃園市與台北市因選出三個投開票所故回收份數較多，其餘選出兩個投開票所的縣市則明顯以投票當日天氣較佳的縣市（高雄、宜蘭）回收份數較多。

人口特質

以受訪者的人口特質來看，出口訪調受訪者的性別和年齡分佈平均，教育程度則集中在普通大學與高中職。因有部分受訪者拒絕回答，故各圖表數字加總不一定會等於總樣本數。

政治傾向

除了人口特質外，我們也關心受訪者的政黨傾向，並分別以最支持與最討厭的政黨呈現。首先，有將近一半的受訪者，經過訪員追問後仍然表示自己不支持特定政黨，而明確表示政黨支持的受訪者，以支持民進黨最多、支持國民黨次之。

而在詢問最討厭的政黨時，有 41.2% 的受訪者表示自己不討厭任何政黨，而明確表示討厭特定一個或兩個政黨的受訪者，也已討厭民進黨為多 (26.2%)、國民黨次之 (21.6%)。

在詢問討厭的政黨之前，我們也詢問受訪者「當您最親近的人轉而支持您最不喜歡的政黨，您會覺得失望嗎？」受訪者對此的回答，能夠幫助我們理解他在情感上有多不能接受其反對的政黨。最終結果顯示，有超過七成的受訪者表示不會失望，這與其他大型民調（黃紀、張卿卿，2018）問類似問題得到的結果分佈相似。

而因應選舉前後出現關於選舉舞弊的不實訊息，我們在問卷中加入受訪者對台灣選舉制度的信任程度。以 1 分完全不信任到 5 分完全信任而言，受訪者的平均信任程度落在 3.6 分，偏向信任。

資訊獲取與資訊超載

我們在訪問中亦詢問受訪者過去一年來較常從哪些管道得知政治或公共議題相關訊息，以及這些訊息大多由誰發布或是由誰告知受訪者。結果顯示，最多受訪者透過電視 (74.8%) 以及 Facebook (53.6%) 接收相關資訊，且這些資訊大多來自新聞台或線上媒體 (73.2%)、名嘴或時事評論員 (37.9%)、政治人物 (37.1%) 以及親朋好友 (32.8%)。

當訪員詢問在這次選舉當中，受訪者認為選舉相關的資訊是太多、太少還是剛剛好時，有超過半數受訪者回答「剛剛好」，也有 276 位受訪者認為資訊太多。

不實訊息相關題組

在開始詢問特定不實訊息前，我們先詢問受訪者：「很多人說台灣的假訊息很普遍又很嚴重，您看到在今年的九合一選舉中假訊息主要來自哪個陣營？」結果顯示多數受訪者認為不分陣營都在散佈不實訊息，而指出特定陣營的受訪者，多數認為不實訊息主要來自民進黨。

進入特定不實訊息的題組時，訪員會出示不實訊息圖卡，並請受訪者分別回答：「是否聽過類似消息？」、「會不會轉傳出去？」以及「訊息是不是真的？」。在訪問過程中，訪員不會提及「假訊息」相關的詞彙，但仍有 3 位受訪者看見圖卡後就不願繼續受訪。另外，關於訊息真假的問題，有較多的受訪者無法選擇，即使經過訪員追問，也仍有較高比例的拒答率（開放瘦肉精 92 人、習近平支持國民黨 63 人）

受訪者的答案分佈如下，以下圖表排除遺漏值後呈現：

台灣農委會偷偷開放台灣豬農使用瘦肉精的不實訊息傳播的較廣，且兩個不實訊息都有大約四成的受訪者曾經聽過類似或反駁的訊息。

以一定會傳出去為 1 分，絕對不會傳出去為 4 分，這兩個不實訊息受訪者都傾向不傳，開放瘦肉精平均分數 3.1 ，習近平支持國民黨平均分數 3.49。

而以「絕對是真的」為 1 分「絕對是假的」為 6 分。受訪者比較相信開放瘦肉精的傳聞，但兩個訊息都不太被民眾採信（開放瘦肉精平均 3.6 ，習近平支持國民黨平均 4.2 ）。

爭議訊息題組

最後，針對五則本單位關注的爭議訊息，我們分別詢問受訪者「是否看過」、「是不是真的」以及「哪個最令人生氣」。此處因為問卷文字較多、接近訪談尾聲，且形式上設計為空白表格供受訪者勾選，是整份問卷中拒答以及回答不知道的比例最高的題組。在「是否看過」的問題上，每個爭議訊息都有 25 ~ 34 個遺漏值；「是不是真的」各有 106 ~ 143 個遺漏值；「哪個最令人生氣」則有 71 個遺漏值。

結果顯示，「民進黨花九千四百萬請裴洛西訪台」、「高端與中資廠商合作」以及「解放軍目視台灣」的爭議訊息均被超過 400 位受訪者看過，但這三則流傳最廣的爭議訊息，僅有「解放軍目視台灣」被較多民眾採信（386 人）。最後，以負面感受而言，「民進黨花九千四百萬請裴洛西訪台」、「高端與中資廠商合作」與「故宮國寶遭變賣」這三則爭議訊息偏向批評，也因此較另外兩則更能引起負面情緒，另有 259 位受訪者表示沒有任何一個爭議訊息會令他生氣。

線上調查

線上調查總共回收 1000 份問卷，各區域樣本分佈與台灣各地區人口分佈情況大致相同，詳如下圖：

人口特質

以受訪者的人口特質來看，與出口訪調受訪者的性別分布大致相等，年齡則稍為集中於 40 ~ 49 歲，與台灣人口結構相符，教育程度則集中在普通大學與碩士。

政治傾向與個人特質

由於線上調查的問卷填答者不一定有去投票，我們在問卷中加入了是否有去投票的問題：

結果顯示 85.7% 的受訪者有去投票，遠高於此次選舉任何一個地區的投票率。在其他大型民調（章英華，2021; 傅仰止，2017）中也可以觀察到類似的狀況，除了可能民眾不太願意承認自己沒有去投票之外，也可能因為有意願填寫線上問卷的群體也對政治比較感興趣所致。下圖顯示，線上調查的受訪者有超過七成表示自己對政治與公共事務至少是有點感興趣。

線上民調受訪者支持的政黨與出口訪調的結果十分相似，有超過一半的受訪者，表示自己不支持特定政黨。而明確表示政黨支持的受訪者，依序以支持民進黨最多、支持國民黨、民眾黨次之。

而在詢問最討厭的政黨時，線上受訪者 (20%) 相較於出口訪調的受訪者 (41.2%)，較少表示自己不討厭任何政黨，這可能顯示民眾在實際面對訪員時，較難直接表達自己討厭特定政黨。在線上訪調中，最被討厭的政黨是民進黨 (45.4%)，而國民黨次之 (36.8%)。

在線上調查中對於親近的人轉而支持自己最不喜歡的政黨，感到失望的比例比出口訪調多一些。只有六成左右的受訪者不會失望，約三成有些失望，近一成非常失望。

線上問卷的受訪者對台灣選舉制度的平均信任分數較出口訪調（3.63分）低，但仍偏向信任（3.4 分）。

在線上調查中，我們增加了關於民主態度的相關問題。首先，在對台灣民主運作的滿意度上，只有約一半受訪者表示滿意。但當我們詢問受訪者民主是否是最好的制度時，有超過六成受訪者同意，僅有 26.7 % 的民眾認為在某些狀況下獨裁體制比較好，也有 8.9% 的民眾認為任何政治體制對他/她自己都沒有差異。

最後，因為與不同立場的人交流意見與溝通可說是民主的基石，我們希望辨識出那些可能會傾向迴避與他人交換意見的受訪者，故我們試圖透過受訪者在「與他人對話時，如果有人針對我的想法提出不一樣的論點，會讓我覺得被挑戰。」的同意程度來進行評估。結果如下圖：

資訊獲取與資訊超載

線上調查相較於出口訪調的受訪者有較高比例使用 Facebook (75.7%)、LINE Today (36.9%)和 PTT (27.6%) 獲取政治與公共議題相關資訊，透過電視獲取相關資訊的比例在兩個調查中都非常高 (70%)。資訊來源的部分，線上調查的比例與排序也與出口訪調接近，以新聞台與線上新聞媒體為多 (84.7%)，政治人物 (38.4%)、名嘴或時事評論員 (38.4%) 及親朋好友 (29.4%) 次之。

在線上問卷調查中，我們加入了查核訊息習慣的相關題目，分為查核的頻率以及方法。結果顯示，有超過七成民眾有至少偶爾確認網路上訊息的習慣，而多數人在遇到不確定真假的訊息時，不會輕易相信而是保持觀望。

而在受訪者對選舉相關資訊量的感知上，線上調查受訪者明顯有較多人認為資訊太多 (512)。

不實訊息相關題組

在線上調查中，我們先詢問受訪者他看到的不實訊息大多來自境外或國內，再詢問是哪個境外勢力或哪個國內陣營。結果顯示，認為不實訊息來自境外的受訪者（195 人）絕大多數都認為來自中國（193 人）；而認為來自國內陣營的受訪者 （710 人）則有過半認為不分陣營都在散播不實訊息，指出特定陣營的受訪者大多都認為是民進黨（243人）在散播不實訊息。

線上調查時，除了出口訪調曾使用的「開放瘦肉精」以及「習近平支持國民黨」外，也加入了「數發部將在此次選舉中作票」的不實訊息。受訪者針對三則不實訊息分別回答「是否聽過類似消息？」、「會不會轉傳出去？」以及「訊息是不是真的？」

結果顯示，僅有台灣農委會偷偷開放台灣豬農使用瘦肉精的不實訊息被超過五成受訪者看過，傳播的較廣，「數發部作票」以及「習近平支持國民黨」則各有大約三成的受訪者表示看過類似或反駁的訊息。

以一定會傳出去為 1 分，絕對不會傳出去為 4 分，這三個不實訊息受訪者都傾向不傳出去分享。數發部作票平均的分數為 3.6分，開放瘦肉精平均分數為 3.5 ，習近平支持國民黨平均分數為 3.7。

而以「絕對是真的」為1 分「絕對是假的」為 6 分。將較之下，受訪者較為相信開放瘦肉精的傳聞，但三則訊息普遍都不太被民眾所採信（數發部作票平均 4.8 分，開放瘦肉精平均 4.4 分，習近平支持國民黨平均 5 分）。

爭議訊息題組

最後，針對五則本單位關注的爭議訊息，我們分別詢問受訪者「是否看過」、「是不是真的」以及「哪個最令人生氣」：

與出口訪調的結果相比較，五則爭議訊息廣傳程度的順序沒有變動（「解放軍目視台灣」 > 「民進黨花九千四百萬請裴洛西訪台」 > 「高端與中資廠商合作」 > 「故宮國寶遭變賣」 > 「台大科考船遭日方干擾」），引發負面情緒的順序亦沒有變動（「民進黨花九千四百萬請裴洛西訪台」 > 「高端與中資廠商合作」 > 「故宮國寶遭變賣」 > 「解放軍目視台灣」 > 「台大科考船遭日方干擾」）。

然而，線上受訪者對爭議訊息的看法仍與出口訪調在許多方面有落差。首先，線上受訪者聽過五則爭議訊息的比例都高過出口訪調。接著，排除遺漏值對出口訪調的影響後，認為「高端與中資廠商合作」以及「台大科考船遭日方干擾」為真的受訪者都超過四成，比例大幅高過出口訪調，認為「解放軍目視台灣」為真的比例則相對減少。最後，「裴洛西訪台」與「高端中資」在線上調查被認為最令人生氣的比例上，皆大幅高於排除遺漏值後的出口訪調有效值佔比，分別多了 13.7％ 與 8.9％。由於線上問卷設計不允許受訪者選「都不會生氣」，因此在一定需要選一個最令人生氣的爭議訊息的條件下，有較多受訪者會選擇上述兩個爭議訊息。

結語

2022 年台灣的選舉已經告一個段落，當選人們也已經宣誓就職，但關於政治、選舉的相關訊息仍在台灣的資訊環境中佔有重要的份量。台灣民主實驗室除了辨識、追查資訊環境中的惡意不實訊息，也投入大量精力了解這些訊息究竟對多大範圍的台灣民眾、對哪些台灣民眾產生影響，本次的選舉研究計畫更是聚焦於惡意不實訊息與選舉的關係。初步的結果顯示，即使是像「農委會偷偷開放台灣豬農使用瘦肉精」這樣已經被官方以及事實查核組織出面闢謠的訊息，仍有許多受訪者沒有看過澄清的資訊，且偏向認為該訊息為真。更不用說半真半假或被惡意放大的爭議訊息，它們的觸及更廣也因此有更大的潛在影響力。

本執行報告僅敘述研究案執行過程及各個題目初步統計結果，未來本單位將針對此資料繼續進行分析，以了解惡意不實訊息對台灣選舉的影響，以及受影響群眾的樣貌。

計畫研究限制

一、資料收集實務操作

本計畫其中一項問卷資料收集方法，採取選舉當日於全台六都與宜蘭縣該縣市優勢政黨不同支持程度來選定共計 16 個投票所。然出口訪調實施過程由於不同鄰里的選民也出現在部分相同投票站點內，故可能造成樣本收集上的誤差。

二、面對面訪談的所費時長與民眾的保留態度

本計畫出口訪調的實施過程中，研究人員在問卷設計上將整體問卷應答時長壓縮在 5 至 10 分鐘之間，以求受訪者最大集中程度的應答表現。然根據現場實務工作時的觀察與訪調員的事後反饋，部分受訪者仍舊在受訪超過 5 分鐘後明顯表現出不耐。同時，多位訪調員亦反映在與政黨支持相關題目或爭議訊息題組中，受訪者傾向選擇較為中性的回答。當面提問可能降低受訪者在部分題目上的誠實度。綜上可能導致受訪者在部分問題回答上的可信度出現潛在的挑戰。

誌謝

本計畫特別感謝成大政治系王奕婷副教授、政大社會系鄭力軒副教授與內華達大學拉斯維加斯分校政治系的王宏恩助理教授等三位老師，於研究初期在問卷設計、研究邏輯與抽樣方法等面向給予諸多建議與想法。台灣民主實驗室在此致上萬分謝意，本文章一切衍伸情事，概由本單位台灣民主實驗室自行負責。

參考文獻

中文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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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紀& 張卿卿(2018)。 『台灣政經傳播研究』多年期研究規劃：2018年民眾定群追蹤面訪調查資料. doi:10.6923/TW-TIGCR-PPS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