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 |【墮落天使】－感情的保存期限
「我以為她和他的感情會很快過期，可是誰知道，最快過期的，竟然是我。」
繼去年的《重慶森林》，這是我看的第二部王家衛導演的電影作品。它拍攝於《重慶》之後，沒有故事上的銜接，不能稱為其前傳或續集，卻有強烈情緒上的連結。
當然一些用來比喻的事物──比如鳳梨罐頭──還是巧思地放在劇中。類似的風格、主角獨白…，但它比《重慶》更加沉重、更加深描述失戀的種種情形。
失戀很沉重。我竟然用了兩個章節去描述失戀這件事。
小時候暗戀未果的經歷，好像不能稱作是一場失戀。第一次感受失戀，是在十八歲的後半年，剛失去她的那段時間，每日早晨我不想睜開眼睛，我相信只要繼續睡著，就不用面對現實；第二次感受失戀，是《斷背山》裡不怎麼引人注意的一幕──當愛的人離開了，Ennis 跑到路邊嘔吐，他沒有吐出任何食物──我想他一定是因為心痛而產生強烈想作嘔的感覺。
片中何志武在五月三十號得到了他的初戀。很快地，他的初戀過期了。他說他發現以前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很不負責任的，他不該隨便打開別人的店，說來就來，說去就去，因為每一家店，都是有感情的。
這像一個人以一種妳曾未料想過的方式，闖入了妳的生活，改變了妳對自己的認知、搖動了妳一直以來相信的東西…，但最後還是離開了。
何志武的初戀離開了他，或說他的初戀從來沒把他當成自己的戀情過。何志武從前是單戀，現在也是單戀。
再多的思念，如果沒辦法傳達給對方、如果沒有人瞭解，只不過是一個人的狂歡、一個人的寂寞。懷念，某些時候，也像一種單戀。
這個世界上總有人能把感情，用一種形式──無論是電影、文章或音樂──呈現得這麼美和富有意義，我很羨慕擁有這種天賦的人。
心裡藏有10分思念的人，用不同的形式去傳達思念，對方接收到的，可能是5分、8分、11分或0分。我不是一個天生善於呈現和傳達的人，儘管在很多時候，我不斷嘗試著練習和修正。
四年前，我用文字告訴她：「在任何時候，如果你感受到的有三分，實際上我想表達的有七分。」直到現在，我仍然不知道她當時感受到了幾分，但她看懂了我字面上的意思。也難怪她會說，文字終究感受不到真實溫度。
我們都順利地從高中畢業了，只是這個學分修得一塌糊塗。
跟性格有關，人多多少少會有趨避風險的傾向，我們害怕「得到」，正是因為害怕「失去」。只是當初我比較勇敢一點，我敢說出我希望這段關係如何前進，我敢不計後果地加速了整件事情的發展──儘管是朝失去的方向發展。
如果一段感情是否過期，是依雙方遺忘對方的時間來衡量，那實在是太低估它了、也不是一個浪漫的作法。
在越長大越制式化的生活中，能不能偶爾讓什麼事都浪漫一點？
上一篇故事：【重慶森林】－鳳梨罐頭
下一篇故事：【花樣年華】－匿名的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