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是台北文學獎的季節。
寫作是纏我一生的渴望暨夢靨,她從不為我錦上添花,只許我對自己雪中送炭。十一月初,我忽然想起沈寂已久的文學獎一事,開始尋覓適合的題材。也是從那時候起,我這筆突然就斷水了。
斷到今天,文學獎截止日已過。
只要一遇到有目的性的寫作,我就放不下過去語文競賽那煩人的勝負心。確信有讀者、卻不知道讀者是誰的寫作,會讓我極度慌張。我無法正常地表述,就連現在這個瞬間,只要一提到讀者,指尖就會突然停下來,無法繼續書寫。
開始過鏗鏘有力的社會生活後,我常會擔心,自己表述的事情,對於閱讀者來說,會浪費了他們永遠無法拿回的 3~5 分鐘人生。這樣的躊躇和多慮影響到了我的書寫,對於我寫下、留存的這些文字符號是否會誤讓無心之人耗費珍貴的時光,我由衷的感到害怕、並希望預先說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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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來轉去,能讓我起筆寫作的,現階段剩下感情事。雖不怎麼繾綣,但總歸是許多情緒、及思索、及意外事件。
沒能書寫的這兩個月,我數度面臨自己難以掌握的情緒潰堤,同一段時期內,也有許多高漲的愉悅。我常會想,過度高漲的快樂日子,是否正是預支了未來的平靜,來換取瞬間的快樂。而這場交易的成本,就是未來的某一個平靜日子裡會被挖出一個大洞,走著走著,就會突然掉進坑裡,一段時間爬不起來。
這樣的情緒起伏,似乎也不失為今年的我停滯不前的一個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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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年末兩月(每次提筆寫下年份,我都會想像這樣的文字倘若能被影印出來,在泛黃的雪銅紙上,像是「寫於一九六八,台北」之類,那樣的記載該有多帥。)龐大的情緒湧動在這朝夕之間拍打生活的礁石。「C」這個代名詞在這三個冬天間換了個主體,原來的主體「原本」也還在,暫時換了個角度,抽換了情緒。而關於為什麼是「原本」,指的是在 12 月的電影散場後,在那場電影的結局之後,我想已經不再相同。
那曾會是我非常非常期待的場景、曾經非常非常雀躍地赴約。
若文字是暴力,請讓我現在肆意使用。
若第一段交往是 L,我不會稱他為戀愛。真正第一段戀愛是原來的 C ,但我們沒有交往,沒有牽手,沒有擁抱,沒有肉體,或許連心靈也是幻覺。但我曾經有過各式各樣的新鮮期待,我愛他愛的一切,我曾試圖用他的眼睛看世界,我也試圖用無數換不回來的人生歲月去構成許多爐邊談話,企圖交換一個真正相知的人生玩伴,也曾相信我們會有一天,談成真正的戀愛。
我的情緒沒有一刻得到出口,因此蔓延成這場慢性的折磨,折磨我,沒想到最後也會折磨到他。我把對愛情的幻想都留給往日時光,唯獨那樣的心情新的戀情中將不再出現。我不知道這樣的一切對他來說是否足夠?是否足以平衡最終無法實現的缺憾?
語到最終,是感謝他讓我讀懂蒙馬特遺書。我相信一生若有一人能讓你真心讀懂蒙馬特遺書,那也是受愛情之神眷顧給予了一個機緣,和一點慧根。當一個人拚命靠近時,另一人無動於衷。當那人不再靠近,進而不再回應,你必須停止對黑暗的洞穴嚎哭,這是我最後的 takeaway,也是樂園裡拿到的第一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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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 C 問我,有沒有什麼事情,是談戀愛之後想做卻還沒實現的。
這個命題,我會是有很多話想說的,但抽起一絲慾望後牽動的卻是無數顧忌。在殺死對戀愛無數想像後,終於換得一段(我目前相信)誠懇的感情,我知道過多的嚮往像是隨時會垮的吊橋,過不去時,踩得滿腳落空。
就像不再期待得獎一般,讓喜愛的事情成為像日常一樣普通的事情,我只期盼穩定地擁有這樣的快樂。即使我想真的很難,希望經歷更多之後仍然一切如昔,這是我現在唯一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