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川明是誰？
皆川明，是當今日本織品服飾產業中，不可忽視的代表設計師，他不僅打造了經典的服飾品牌minä perhonen，創造無數夢幻織品與服飾，更獲得許多設計獎項的肯定。
而意外的是，皆川明高中時候的夢想，跟設計一點都無關，是成為一名田徑選手。不過高三那年因為致命的骨折，讓他迎來了人生巨大的挫折、也迎來了人生重要的轉變。
因為骨折，他不得不放棄進入體育大學的目標，再加上要參加一般的升學考試也為時已晚，眼前的人生頓時遭逢驟變。此時，沒有升學、也沒有立刻就職的皆川明，選擇按下人生的暫停鍵，到了歐洲旅行，而這也就成了立志進入服飾產業的起點。在巴黎寄宿生活時，當地認識的日籍朋友問他要不要來時裝秀幫忙，而此次的時裝秀讓他意外走進了時裝產業的驚奇世界，也讓他立下了要走向服飾產業的決定。
回到日本之後，皆川明進了服飾專門學校「文化服裝學院」的夜間部，不過，在老師眼中的他不僅不是優等生，甚至是個連口袋縫製作業都無法達到老師標準的不及格學生，兩年的專門學校課程，花了三年才完成學業。但即使如此也沒有放棄，因為他相信他不是因為有「才能」，而是選了這樣「志業」，就必須不放棄的嘗試與持續。
品牌「minä perhonen」的開創之路
1995年，皆川明27歲那年，在東京的八王子租了個老舊空間充當工作室，一個人創立了品牌mina。當時因為自認能力不足，只能藉由織品的設計與創造上來主打品牌的獨特性，因此自創業之初，就立下了打破服飾產業的通則，從織品設計之原點就不假他手的原則。
只是，儘管立下了這樣的原則，創業之初因為缺乏資本、也沒有合作經驗的信用累積，要找到合作的織品生產工坊並非易事。後來，皆川明與工坊協商，自己在工坊裡無償工作，以交換能自行生產設計織品。當時，為了生活，還得每天在清晨就到魚市場打工，過著每天只睡三小時的生活。皆川明回想當時，確實是一段艱辛的日子，但也正是那個時期的工坊經驗，為他打下了與職人們的信任關係與實務經驗；而在魚市場看著許多魚專家們的進出，也讓他領悟出許多專業背後的精髓與態度。
不是一創業就一砲而紅、就受到矚目的成功故事，但辛苦的日子總算在1999年出現了轉機。這一年，皆川明的作品被東京的服飾選品店買家注意，吸引了市場的注意，被譽為是「復古中又帶著創新，且帶著許多感情」的衝擊之作。隔年，第一家店在東京的白金台開幕，2003年，品牌更名為「minä perhonen」，由芬蘭語的我、蝴蝶所組成，期待品牌能創作出如蝴蝶翅翼般優美的作品。
minä perhonen的叛逆魅力
面對服飾產業的許多定律，minä perhonen則是用自己的方式打破了兩則不成文的規律，讓minä perhonen創造了獨樹一格的地位。
首先，比起其他的服飾設計師是在設計好服裝之後委由織品設計師製作布料，皆川明則是反其道而行，不僅自己設計織品布樣，更是在布樣設計完成之後，才考慮服裝的設計。自家的「織品」設計，是minä perhonen最顯眼的特徵，也創造了無可取代的獨特價值。
再來，比起織品服飾製作的大前提，大量生產、大量消費的快時尚，minä perhonen創造商品的前提是，破損之後能夠修復、能夠長久陪伴的「慢時尚」，因此商品從來沒有過季不過氣的問題，也不打折、不降價求售、不舉辦拍賣會。
至今的服飾產業，基本上皆是週期極短的產品，彷彿不走大量製造、大量生產這條路的話，在商業上是行不同、無法生存的，但皆川明認為在這樣如鐵律般的產業氛圍下，還是有不同的可能，長時間孕育、滿懷誠意與心意的設計作品有著「更長的生命」，因此minä perhonen特立獨行的作法便是一個嘗試，更是一個印證，證明了時尚產業的定律也並非堅不可摧。
有人問皆川明，這樣特立獨行難道不恐怖嗎？他說「說孤獨的話也是孤獨，但與其說孤獨，我更感覺到自己正自由的游泳著。」只是與自由同等的是，肩上也肩負了許多責任，為了維持創作的自由性、不被時尚產業的規則制約，也就必需要付出同等的責任感。
自家的紋樣設計如何開創一片天？
如果只談織品的圖紋設計，要問minä perhonen如何透過各種幾何圖樣、自然花草圖紋來樹立自己獨特的價值，或許可以歸結出兩個要點。
其一，是圖樣背後的深度意義：故事性之外，還有深層的訊息，濃縮了皆川明人生哲學。舉裡來說，在許多樣品設計裡可隱約感受到，皆川明試圖透過設計，讓人們在負面的表象中找到正向樂觀的視角。例如沙漏的設計彷彿比擬人生，在逐漸消逝時光中的惘然中，也同時會留下豐富記憶與經驗。另外，戰爭象徵的迷彩圖樣，卻衍生為可愛的花草，彷彿在無情的戰爭中，透過視點的轉換而看到了許多幸福而盛開的花。
其二，是設計之外，更結合了日本織品工藝職人的技術。不管是京都的染色職人、神奈川的刺繡職人等，皆川明和日本許多織品產地的職人、工坊合作，在設計之外，更透過工藝的展現來創造作品的高度與深度，也因此乍看沒什麼特別、或甚至是有些稚氣的紋樣，卻因為工藝的加乘，透過精湛的染色、刺繡的立體感，而展現了不同於一般織品的精緻感。
問皆川明他的設計靈感都從哪來，他說多是在旅行或是生活中不經意注意到的事物，但更重要的創作心法是，要如實跟隨自己的喜悅。對皆川明來說，比起想要創作能夠讓他人高興的取悅大眾作品，不如先創造自己做了能夠開心的創作，皆川明相信，自己開心的話，別人也會開心、也會懂得欣賞。
流行時尚圈的溫柔傳奇
除了自家的織品與服飾設計之外，皆川明更是個跨領域的創作者，像是報紙的插畫連載、繪本、短文集、甚至是食譜書的出版，更有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跨領域設計委託，像是有著280年歷史的義大利食器品牌、或是傢俱的設計，最近甚至是涉足日本國內的旅宿空間規劃。
從時尚圈出發，不僅顛覆時尚圈，又在時尚圈以外的設計與創作領域大放異彩，大概是時尚服飾產業的傳奇了。或許傳奇這個稱號有點標新立異又令人畏懼，但只要是看過皆川明、聽過他談話的人，大概都會被那溫文儒雅的談吐吸引，於是就能夠理解到，與其說皆川明叛逆的想要在時尚圈發動革命，不如說他用自己的方式開創出了一個溫柔的新路徑。
[補充]設計師小檔案：皆川明
1967年出生於東京，文化服裝學院畢業。1995 年成立服裝品牌「mina」，2000年第一家店開幕，2003年品牌更名為「minä perhonen」，2006年獲得日本每日設計獎。皆川明的品牌特色為以自家織品所設計、並委託日本織品職人們所作之服飾，此外皆川明的設計事業超越服飾，橫跨食器與傢俱設計，最近更涉足旅店設計。
（本文原載於《臺灣工藝》2021年3月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