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意義

每年開學第一堂，我總會做一些事前熱身，特別我一定會問到：「讀書是為了什麼？」今年中六畢業班，當年接手教她們時，我就向她們問道。而她們的答案，我至今仍記得很清楚。一輪活動過後，大家由思考個人的讀書意義，到歸結一些更大的意義，結論時，原來——讀書是為了讓我們的社會變好。同學們還能講出原因，每人看法都不同，但方向一致。當時我聽到這個答案，內心著實很是感動，少少年紀的她們，對我們的社會與世界有很多關愛。今日回想，更加明白，她們的讀書意義，更多是對社會與世界的愛。

可惜的是，我沒有就此繼續跟進，究竟每人內心的追求是什麼呢？有些同學的答案我是知道的。但誠然，不是全班同學我都知道。她們還有兩個月就畢業了，希望，我能追回這些時間。

以往的我單純地知道，有了學習意義，學生學習會更有動力。只是，我低估了學習的意義的力量，以為只幫助到她們追求更好成續而已。知道意義的重要，只是重要的程度如何？又很是模糊。

近來接獨了真實的人事，讓我從更闊的高度了解到意義之大用。創新教師計劃讓我們接獨到KIDS CLUB的兩位創辦人JENNY和KITTY，她們本著「人需要食物，食物需要泥土」，故希望以泥土為出發點，讓兒童在耕種和食物為方法，讓孩子接獨大自然。作為家長，我很欣賞這個理念。再聽其中故事，為什麼兩位媽媽，不跟主流，放棄高薪厚職，居然去學耕田呢？原來是因為一場運動——「保衛菜園村運動」。這場十年前的運動，於我是教科會歷史書中的一段故事，於她們是一場活生生的啟發，是人生的轉淚點。聽著兩位創辦人講保衛菜園村運動對她們衝擊，以至她們思考自已如何從中改善生活，思考改變社會。其中最有趣的是JENNY說到，為了學耕田，她重新學起中學時的化學與生物；為了推廣理念成立KIDS CLUB，她又重新學起了會計，昔日覺得沉悶、艱辛或沒有用的東西，今日成了學習目標。其實，學習的意義不就在於此嗎？當我們找到我們的意義，學習的動力就自然產生、學什麼都變得不困難。問題在於這位意義，是我們外加的，還是學生找到的？而我們，作為教師，在日常中，又有多少與學生同行，態度開放與學生一起找尋其中的意義呢？又或，我們，作為教師自身，教學與工作的動力與意義，又是什麼呢？

一天後，我又有機會接獨到一位應屆畢業生，聽他的故事。這位男生，對學習全沒有興趣，由本來的精英班，每況愈下。但卻突然自去年開始努力讀書，由從前從不溫習，到每日在自修室苦讀；由從前老師評估不及格，到現時老師說他有機會考獲五級。我問道是什麼令他改變，他說是自去年發生的社會運動和朋友。社會運動發生，讓他明白自已需要更多的學識，更多的能力，從而成一位有學識、地位的人，他的意見與聲音才能得到更大的重視。因此，他想去學習，去努力，想自已可以貢獻社會。又因為想讀書，他去到一個人人用功的自修地方溫習，從中又見識到很多用功學生，從中見識到他們的出色、用功與謙虛，令他又更有動力學效溫習。這位應屆畢業生的故事發展如何，我不知道。而從他的故事，更一次印證，學習的意義與動力，必然是扣連我們的生活，我們的社會。學習的意義愈大，產生的動力可能更加大。只是，我們的學生都能找到嗎？

參考外國例子，有很多學校原來已就此出發。在美國一間中學——Furr High School 其中就有Genius Time, 老師利用這時間問學生想學什麼，經歷兩三年後，讓學生找尋及學習想學的東西，從中找回學習的動力。在澳洲的Lywood Senior High School，因應澳洲的天然環境及地區特色，在高中以「可持續發展」為理念，結合語文、科學、數理及人文學科等科，創設課程，讓學生思考如何減少對環境的影響，思考對社區的承擔。

我想，學效他們一些做法，讓學生自主，尊重學生，與學生同行找尋學習的意義，同時，這意義可想得更大——為了讓我們的社會變好。我們將來的學與教一定更有動力，對社會一定更帶來正面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