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正存活的只有沙漠本身

2023.05

在寂靜的雨夜，一個你無論如何也無法忘懷的人來到你的屋前。敲門聲響起這時你突然想到沙漠的事。『萬物都在那裏生長，』你說，『然而真正存活的只有沙漠本身。』 — 《國境之南，太陽之西》

布村的天際線非常簡潔

新的住處在布里斯本河邊，去學校只要沿著河岸騎十來分鐘的腳踏車。一路經過市區悠閒快樂的人群，再穿過一座細長的徒步橋，就能順著下坡的力道一路滑到資訊學院的停車場。在天氣清朗的秋天戴著耳機騎車上下課，能夠真切地感到龐雜的生活被溫柔細心的梳理。

我每天與布里斯本河一起生活，卻又小心地把它擱在離心臟稍微遠一點的距離。我遠遠地觀看，並且等待有一天看到它不會再有心中包著鉛塊的感受。「我要永遠離開布里斯本了。」只要盯著河看一陣子就會回到收到這個訊息的時刻，接著我就又會想到沙漠的事情。這讓我難過，因我無法辯證我是不是真的是沙漠，我無法確認一到夜晚我所擁有的東西仍然存在、無法在生命迂迴的旅途裡面去真正把握任何事情。

到底要到什麼程度我才能確認我不會失去呢？我現在快樂的生活有一天也會變成不願想起的回憶嗎？我夠虔誠夠有耐心嗎？我能夠真正與過去共存嗎？那些在心底反覆、平常刻意忽略的不安定，一不留神就會在最美好、最值得快樂的時刻出現。那天結束忙碌的一天後騎上橋，橋上的風在耳邊撕裂，夕陽已經消失成晚霞，河變成漂亮感傷的橘色。河說今天又是晴朗充實的一天，我說我知道，我也知道回家有人在等我。

我的眼淚在掉下來以前就被風吹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