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片推薦給從事新聞、攝影相關行業的朋友,雖然我們多數無從體會戰場的氛圍,但對於攝影工作「如何進退」的描繪相當有共鳴。
故事講述三名新聞界的老鳥帶著想入行的新手攝影師踏上前往戰區的公路旅程,看年齡、性格都不同的一行人,在戰火與人性危機中呈現的樣貌。
觀影的過程中問題不斷地被拋出:
那個「獨家內容」值得用什麼去交換?
用同伴的安危、甚至自己的性命相搏值得嗎?
本片解答了我對戰地記者工作的想像,每每看到來自戰地的攝影作品,震懾之餘也帶著對鏡頭背後那顆大腦的好奇,當他們在死亡的邊緣按下快門時,腦中盤算著什麼?
有人帶著理念來到戰地,如女主角Lee,他的信念讓他可以不斷深入戰區並保持理智,但當信念被現實慘烈地推翻,陷入「存在主義」危機時,支撐他按下快門的動機是什麼?
男主角Joel長袖善舞的個性讓他能徘徊在各種險境間,他多愁善感又世故滑溜,屬於天生來吃媒體這行飯的人才,卻也在途中一度迷失。
而新手攝影Jessie是我最有共感的角色,他從啟程之初被現場嚇壞、進步到能在關鍵時刻舉起相機、甚至最後進入忘我的危險境界,相信不少觀眾都略能領會這心境。
拍紀實的內容時,心中總會浮現自問「該不該拍」的時刻,拍照是如此,拍影片更是會猶豫再三,畢竟除了影像外,被攝者的聲音、舉止也會被紀錄下來,總覺得是件更具攻擊性的事。
但舉起攝影機的瞬間,我彷彿短暫地置身事外,世界縮小到景觀窗的範圍,全身只會繃緊思考一件事:怎麼拍到更好的畫面?
更甚者,會進入如運動員常說的「zone」的心流狀態。
然後在茫茫素材中撈到一點成功的跡象,就開心個幾天、繼續心甘情願地投入下次拍攝。
說來有趣,我算是數位影像時代的小孩了,上述感受主要來自拍攝紀實影片,直到最近開始拍攝底片,操作時間與張數限制的拍攝環境才讓我久違的感受到拍照的刺激。
談回電影敘事,除了巧妙用照片讓觀眾凝視與反思拍攝者當下的處境,寫實基調下插入曲的選擇與慢動作場面的使用也相當精妙,尤其當你快被殘酷的景象壓垮時,插入歌曲是觀眾呼吸的窗口;攝影也沒放過慢動作及大場景可以表現的機會,本片厲害之處還包括了衝突場景的捕捉,方向感及空間感的表現相當明確,你會很清楚人物與場景的關係,進而對角色的處境更有帶入感。
同時在劇本中,《帝國浩劫:美國內戰》刻意忽略敵對兩方的背景,完全專注在戰事下扭曲的社會實況,這也是相當精準的取捨。
回過神,我不禁想問,紀錄下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
我相信,推動改變的信念、夾雜對「獨家內容」成名的渴望還有「我生來就要做這件事」的自負,這些因素的加總,才讓歷史上如此多攝影師前仆後繼地深入戰場。
導演Alex Garland從《人造意識》以來一直是科幻題材備受關注的創作者,沒想到這次用一個架空歷史的寫實題材卻交出了我覺得可能是今年最好、甚至是他至今最精彩的一部作品。
說實話看完當下我心中就浮現「奧斯卡最佳影片」這個title,我想也許明年就是這部《帝國浩劫:美國內戰》跟《沙丘II》在奧斯卡互別苗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