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鑑識報告來一探究竟
本文同步刊載於《關鍵評論網》2020/12/24
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至今仍餘波盪漾，川普支持者與挺川媒體不斷提出各種質疑跟影片，想要證明民主黨大規模作票、選舉不公。這些論點當中，多屬「各說各話」層次，像是以下這張曾出現在川普推特的圖片 — — 地點是底特律某投票所，房間內正在計算通訊投票。川普支持者表示，民眾想進入監票卻被拒絕，選務人員刻意用大塊板子遮蓋窗戶，目的是為了作票；而德國之聲所作的查核結果卻是另一個故事：場外共和黨群眾鼓譟挑釁、敲打門窗，要求停止計票，而之所以拒絕民眾進入，是因為房間內已有兩大陣營各134名監票員在內，無法容納更多人。
而試圖用班佛定律證明選舉舞弊的論點，是其中少見非「看圖說故事」、具有科學成分的，因此曾特別悉心研究並撰文說明。沒想到，近期又一個科學證據出爐 — — 一份由外部專家執行、關於密西根州安特里姆縣（Antrim County）Dominion投票系統的數位鑑識報告。
這會是證明Dominion系統有漏洞、或是選舉結果被操縱的關鍵報告嗎？
台美投開票大不同
在說明報告內容前，得先說明密西根州（或大部分美國地區）的投開票過程，與台灣如何大不同。
台灣投票機制非常單純，全都到戶籍地指定投票所驗身分領票，接著在不同選舉的選票上分別蓋章圈選，投入不同票匭。開票也很單純，一張張選票打開，人工唱名統計。
美國則允許通訊投票，且不同選舉（如總統、參眾議員等）都印在同一張選票上。從密西根州官方投票資訊中，我們可以了解採用Dominion郡縣的投票流程概貌。若是親自到投票所投票，選民驗證身分領到紙本選票後，把屬意候選人旁的空白橢圓塗好塗滿，再把選票像掃描文件般塞入「智慧票匭」（Dominion ImageCast系列的機器）中，即可完成投票。當紙本選票進入「智慧票匭」時，除了可以自動辨識投票結果以外，還會儲存選票影像。而通訊投票則需等到大選當日，選務人員才能開始處理郵寄選票。他們得先驗證選民身分、拆開信封、把皺巴巴的選票弄平，然後才開始塞入「智慧票匭」。
如果「智慧票匭」無法判定選票上的結果（如有人手寫姓名當場新增候選人等），則會轉由選務人員判讀選票掃描的影像，並在Dominion內進行最終裁決。
鑑識報告說了什麼？
從長達23頁的報告中，我摘錄以下幾個重點：
- 安特里姆縣人工裁決的比例，在2020年度異常偏高。
- 11月3日（大選當日）、11月5日、11月21日的三次計票結果差異非常大，從拜登勝出、川普小勝到川普大勝。
- 「智慧票匭」具有連上網際網路的能力（容易遭到攻擊及竄改）。
- 11月21日一位使用者試圖在Dominion系統中清空開票結果。
- 其它各種資安問題，如未更新Dominion軟體、未修補作業系統漏洞、硬碟未加密、未更新防毒軟體病毒碼、資料庫未有密碼保護等。
官方怎麼回應？
安特里姆縣主管選務的行政書記官（County Clerk，共和黨籍）Sheryl Guy表示，之所以三次計票票數有明顯差異，是因為她雖然發現某個城鎮的候選人資訊有誤，但僅更新該城鎮投票所的Dominion，並沒有更新該縣所有城鎮，導致各投票所回傳票數至中央伺服器時，因選舉資訊不一致造成票數統計錯誤。另外，那台「被試圖清空」的Dominion伺服器，並非正式機器，僅作為備用，整個選舉過程也未使用過。
密西根州的州檢察長與州務卿（主管選舉）發表聯合聲明，認為公開這份鑑識報告沒有問題，可以讓選民再次見證又一個刻意誤導、模糊不清的指控。
鑑識專家何方神聖？
此份鑑識報告是由ASOG公司派資安專家實地檢查後完成，該報告簽字人Russell Ramsland除了身為共和黨前國會參選人，之前協助川普在密西根州進行選舉訴訟時，圖表上誤植了明尼蘇達州的城鎮名，並且嚴重算錯了幾個地區的投票率，如底特律投票率實際上為51%，但他的報告卻寫139%。
個人結論
爬梳完主流、左派、右翼、全國性、地方性、非營利等媒體的相關資料後，我認為密西根州安特里姆縣、乃至全國的Dominion系統，在這次大選並沒有被用來舞弊。
原因有以下幾個：
1.並非全美都採用Dominion投票系統，根據華盛頓郵報報導，十個搖擺州中有351個郡縣使用Dominion，而川普贏了其中的八成郡縣。若Dominion真的存在舞弊，川普怎麼還能拿下八成？
2. 由紅翻藍的五州中，僅密西根州及喬治亞州普遍使用Dominion，亞利桑那 州、威斯康辛州、賓州都只有少量郡縣採用。既然使用的郡縣這麼少，Dominion如何能左右選情？
3. 全郡縣使用Dominion的路易斯安那州，最後結果是川普勝出。若Dominion真的存在舞弊，為何路易斯安那州不是拜登拿下？
4. 2008、2012甚至2016年的大選，Dominion早已在多州使用，當時為何無人質疑它具有舞弊的嫌疑？僅因當時贏的是川普？
5. 大規模選舉舞弊是非常困難的，更何況是在選舉機制並不統一、各州甚至各郡縣自行其事的美國。除了下圖多種投票設備以外，整個計票過程的機制正如一名密西根大學研究所學生所描述，遠比讀者想像來得嚴謹。
在這個最講自由人權的國家、網路通訊技術最發達的時代，發生得同時買通這麼多利害關係方、了解多州投票制度缺陷、還懂得破解不同類型投票機器的舞弊，機率能有多高？
6. 此份鑑識報告所附證據，並無法直接證明票數遭竄改或是發生重大舞弊，而且我十分同意投票系統專家Ryan Macias所反駁的重點 — — 此份報告撰寫者並不熟悉投票系統的架構與運作，因此報告中充滿了由想像產生的誤解，甚至可以說是先射箭再畫靶。一份由不懂投票系統的資安專家所撰寫的報告，公信力有多少？
7. 安特里姆縣最後在兩黨選務人員的見證下，人工重新計算選票，最後得票數與先前Dominion開票結果十分接近，川普從9,748票增加了11票，拜登由5,960票減少了1票。如果真的有舞弊，有人傻到只灌一票？
不過報告中關於資安防護薄弱的部分，至今仍未有明確答案，密西根州乃至全美確實可以好好利用這次的機會，全面檢討目前各州選票系統與設備的資安防護標準，並且訂定出相關的稽核制度。
資安有瑕疵與選票系統作弊，這兩點中間還有很遠的距離。就像你手機如果沒安裝防毒軟體、未定期更新App、不安裝作業系統的修補程式，也不能代表你的發文或訊息都是駭客操縱的。
如果資安有問題就表示票數也有問題，那你也應該懷疑網銀的存款金額是不是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