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炎夏裏的騷動

每個人，都擁有記憶和過去，也許都埋在隧道裏。隧道太暗，總看不見。但當瞳孔接觸黑暗愈長久，愈是適應，便能清晰地看見那些記憶和過去，也許有些看得穿透，也有好些，變成了一種熟悉的氣味。

Ⅱ．炎夏裏的騷動

年輕的，還是喜歡留連商場，特別在炎夏，冷氣使人感覺太舒服了。

「吃甚麼？」軍少問著，卻是他帶著大隊四處亂晃。「茶餐廳麼？」

「軍少想就去吧，還用問麼？」另一個穿背心的笑著說。「多餘。」

「峰少還真客氣啊，」軍說。「你媽的。」還帶一個玩笑的嬉皮笑臉。

「喂！嫂，你老公好不客氣，亂說髒話。」

「你叫誰啊？」那少女挽著光的臂說。

「去茶餐廳吧。」數字說。

「不如去唱K吧！」少女忽然捉緊軍的臂說，雙眼望著軍。

「雅琳說要去唱K喔。」軍呶著嘴說。「走吧。」

數字走得慢，在後面，目光放空地看著前面走著的一對，腦裏似乎響起一些歌曲來，但不是為了唱K而準備的。

你在等甚麼？──她的腦海飄過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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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甚麼飲品的？你飲的是甚麼？」

「凍奶茶啊。」

「跟他一樣吧。」我想，也可以試一試吧。

「你不知道是甚麼嗎？」他不知道，其實這是我第一次。

要不是因為下午的課要在校外上，我早、午、晚飯都總會在家吃，所以要問我外面的餐廳有甚麼好喝，我真的不知道。奶茶、鴛鴦、茶走，這些名字我只是聽過，不知從哪裏聽過，但我真的沒有嚐過。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好像到了一個新世界。升上中學的我，終於到外頭闖的感覺。不過，這個樣子，看起來非常鄉巴，我怕在他面前發生些糗事。

「我不是常到外面吃東西的。」我尷尬地說。

「那麼你要試一下囉，」他像電視推介美食般的說。「很棒的！」他笑了笑，又飲了自己那杯奶茶一口。「你要嚐一口嗎？」

好啊──天啊，我想也不想就說了。

「喔！好味啊！」我頭一次嚐到這個味道。

「用不著那麼誇張吧！」他用手掩著我的嘴巴。「小聲點啦，傻呼呼的。」他邊說邊笑著。也是我頭一次聽到他這樣說我。

「跟你的髮型一樣。」他補充。

「甚麼啦？」

「數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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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K的地方，是那麼幽暗，卻非常嘈吵，也很煩擾。那些裝作漂亮的霓虹燈，卻不知道自己醜態百出，以為自己艷光四射，真的是個很壞的榜樣。

「這個時段吃東西，」雅琳拿著餐牌說。「便宜喔！」然後順手搧了幾下。

「我出去一下，」峰急著說。「等我回來才點餐喔！」

「怎麼了，溜跑嗎？」數字伸出手擋住峰。

峰推開了數字的手。「哎唷上廁所啦！」然後峰就一溜煙跑掉了。

「你要吃甚麼？」軍在後面摟著雅琳說。「要吃我嗎？」然後他就摟得更緊了。

「幹麼呀你！」雅琳邊推開軍，邊笑來邀著他。 「正經點啦！」

「很正經呀。」然後軍就開始搔雅琳的腰，弄得她笑瘋了。

「哎唷，」雅琳哈哈大笑著。「救我啊數字！」

數字看著他們在沙發椅上扭來扭去，臉上先放著一副不屑的樣子。

「數字你先離開，讓我處理一下。」軍邊搔著雅琳邊看著數字說。「還是，你想看啊？」

「救命啊數字！」雅琳真的笑瘋了。

「誰看你們兩個，」數字把這一切都看在眼底裏。「看你個屁呀！你們慢慢吧！」數字就邊笑著邊開門走出房外，邊聽到雅琳和軍的笑聲，和雅琳說「哎數字你不要走呀」。門關上了，像眼睛一樣可以關上的，但耳朵卻關不上。

那些笑聲，很歡樂，比那些大聲唱情歌的人，更歡樂。

「你幹麼？」峰很快就回來了，看到數字在房外。房間裏面也只剩下喘息的聲音。數字沒有回答峰。峰打開門。「唉，不玩了，好累呀。」雅琳說。「你們兩在搞甚麼？」峰問。「你的好老友，很不正經呀！還趕走了數字。」雅琳笑著說。

他們笑得很快樂，數字就在門外慢慢回房內，拿起沒人會再看的餐牌，想著他那一杯凍奶茶。聽說，K房的飲品都不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