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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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靈系少女的自言自語
Dec 13, 2023

今天北一校慶。
還是那句希望自己成為擔得起這個事實的存在:)

畢業還不到十年呢。已經失去在今天穿上綠制服的動力。告訴自己是擔心這樣每年洗一洗上面的簽名會消失。

前幾天去郭先生爸媽家吃飯。出門前得知他弟弟的女友的爸媽也會出現。也見到太多人了吧。和朋友說了一聲,朋友說要做什麼嗎?化妝吧。
吃到了一種很神奇的麵,好像是焗烤義大利麵但加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起司,郭先生說還有芥末之類的香料。我覺得很好吃,幫郭先生舀了一大匙。
隔天跟他說那個麵真好吃,你知道怎麼做嗎?
他說,我不喜歡我媽媽做的那個麵,我就禮貌禮貌吃幾口。不吃的話還得解釋我過去十五年其實都不喜歡這個麵。
這類的食物還有烤羊排啦、起司蛋糕啦。都是我喜歡吃的。
。。。
暗暗開心郭先生對於我煮的創意料理有時會直接給3分這種可怕的分數。
感覺他有在開心地做自己真好。我也不想當媽。

昨天教完這學期最後一堂課。一走進去就跟大家說我今天起不了床,我們就湊合湊合的過一天吧(誤)大家也挺開心的。
學期到了這個階段。大家都好累。
感恩節後充滿著崩潰的我差點又來更新近況。一個月如果有三次想要更新的衝動那真的是說明生活不容易。好在現在已經進入到了隨隨便便反正新的一年再好好做人的階段。

崩潰的原因當然是論文相關的議題(?)
剩下一個實驗的分析連跑都還沒跑。和系上的朋友分享大家好像都會心一笑的說本來就是這樣啊我連資料都還沒收完。
可寶寶心理慌。好像自己從來就不是喜歡在最後一刻利用腎上腺素完成一些事情的類型。如果期待有該發生的事情就該發生。

遇到的問題是模型根本不identify(出現了真的不知道中文叫什麼的統計名詞)。闆看了也是滿頭問號。
這個模型就是參見論文提案那時和口委戰鬥半小時的糾結之處。結果你叫我跑一個不identify的模型!!!啊!(土撥鼠尖叫)
找到一些文獻說對啊就是資料不夠要多收一年的觀察值才能跑。闆看了paper。先不說對口委的愛恨情仇。這也真的挺瞎!你去問問他吧。闆說。

排了開會,改了時間,又過了一週,那改成感恩節之後再說好了。

「你找的那些paper有解釋為什麼不能跑嗎?我猜他們沒有解釋。我之前的老師說可以跑耶(2004)。」

於是感恩節從火雞stuffing中清醒過來的我又進入了戰鬥模式。好像要把所有可以戰鬥的材料準備好。模型。paper。畫圖。資料整理。聯絡我的研究夥伴。研究夥伴在帶小孩。把自己逼死。那個瞬間是(很很很)痛苦的。

覺得做了闆也不知道在幹嘛的東西。好像真的推動了人類知識的邊界。又一邊覺得wtf am I doing。口委好可怕。長得像是綠野仙蹤所有角色混在一起的模樣。

開會之後感覺口委鬥志不高。說反正都會mis specify。pick your poison。所以又改回了原本提案的模樣。
一邊難過自己如果當時多讀一點書可能就不用走這個彎路。一邊又覺得其實研究這些彎路還是挺有趣的。如果沒有畢業的時間壓力應該其實是很快樂的過程。到底是不是認知失調。

但當然口委替你開了一扇窗定會關你一扇門。又問了measurement的問題。你這樣兩個東西相關你又分開跑就不能比較呀。
我是沒有想要比較啦。
但你就控制一下他們嘛。
好啦好啦。

一控制下去又不得了。出現了一個感覺大學應該學過但是問了身邊的統計大師和闆和甚至口委,大家也不知道為什麼的現象。
A和B相關。把Aregress onB取residuals。把Bregress on A取residuals。兩個residuals的相關會回到A和B的相關。但是把原始資料和residuals丟到模型跑出來結果又不一樣(model fit, path estimates, etc.)。
如果有人知道為什麼麻煩拜託拜託告訴我。

寫到這裡。論文過程討論到底是不是機密。這樣寫出來有一天會不會後悔。
但應該很多人經歷過這種不知道為什麼壓力很大的討論吧。

於是好像大概快過了這一關的同時。我還有另外一個data要跑,要從data cleaning開始。而這個步驟在實驗室大概已經進行了半年。強制執行之後終於見到曙光。希望回台灣前可以把進度推到可以跑的狀態。

這樣明年就把東西寫一寫就好了。

其他要畢業的朋友提議說我們把自己關到荒郊野嶺然後一起瘋狂寫作好不好。還可以請人來幫我們煮飯。

不好。我好像永遠沒辦法這樣工作。我的寫作風格走一個無痛生產的路線。讓我寫半小時。耍廢半小時。再讓我寫半小時。這樣就會不知不覺寫完了。
一直把自己關在要寫作的空間壓力裡面好像反而會寫不出來。煮飯煮一煮不會有其他靈感嗎?
沒有辦法。太可怕了。如果我有去再來跟大家更新。

再過不到十天就要回台灣了。被郭媽媽說居然還沒開始收行李。
心理上甚至沒有感覺要回家了。但是要回家了。
一樣的回家之前還有好多想做的事情。希望可以完成!然後好好的沒有焦慮罪惡感的玩耍。

好久沒有冬天回台灣了。不曉得到底會不會覺得太熱然後每天穿短袖。

開心自己有可以真的逃得很遠的地方遠離畢業的焦慮。期待可以安安穩穩地起床而不是垂死夢中驚坐起。每天醒來都在想今天星期幾。星期六擔心星期天,星期天擔心星期一。張開眼睛就有好多事情要做。像喪屍一樣寫著支離破碎的文字。敲打的當下擔心是不是忘記該做什麼更重要的事情。

朋友傳影片說他有emotion constipation, because they haven’t given a shit in days. I may have emotion diarrhea.

傍晚已經失去專心工作的能力,眼睛在看了一天的電腦之後好痠,做不了手工藝品(?)說躺著閉眼聽podcast的那個瞬間覺得好浪費時間。被當作很奇怪的人。「不然你想要怎麼樣呢?」我想要認真工作。「但不是做不了嗎?」我想要可以。

雖然在早八晚九的上班族耳裡聽起來我就是個哭鬧的小貝比:|

這種好像是被教育出來的,我想要成為我現在做不到的自己,的壓力。關於做不到的自己的框架好像沒有被好好討論過。到底想要到達哪裡?小時候努力的目標或許的確努力練習就可以達到。但在長大失去了外在強力建構出來的目標之後,自己訂定的目標是不是太過虛幻。覺得虛幻是不是只是某種程度上的示弱和妥協。是不是太放縱自己才會覺得做不到沒關係。享受當下的快樂是不是墮落?和自己和解和感到舒服好像只是那個瞬間,因為心情好所以先這樣。最底層想要超越自己的慾望似乎揮之不去。某個瞬間會反撲說你看,你過去安樂的生活造就了現在的平庸。

內心黑暗的淵藪可以像chat gpt不斷吐出無限多如以上的句子。

你羨慕快樂的人嗎?你嫉妒快樂的人嗎?你想要變成快樂的人嗎?

一發不可收拾的黑暗們,在忙碌的時間是被裝在盒子裡面的。偏麻木機械式地過著一天又一天。暗暗地懷念有閒暇時間可以emo的生活。

而忙碌的過程中還有很多神奇的事情,像是帶系上面試的老師去吃飯之類的活動、一年一度的獎學金吃飯、黑五購物和準備聖誕節禮物、家人生病、co-author的生活充滿很多悲傷的事件、寫信去問期刊我的寶寶什麼時候可以問世然後看到footnotes裡面有把台灣的funding刷好刷滿。全部展開大腦應付不太過來。

最後。

某天郭先生在找東西,翻箱倒櫃。我說要幫忙嗎?他說不要。看不下去的我終究出手幫忙了。他躁動不安的在櫃子旁邊晃來晃去。一隻手伸入抽屜偷偷拿出一個東西。我沒看見。那是什麼啊?錢。
睡前我問他你真的偷藏私房錢喔?他說沒有啦那是一個驚喜。是什麼驚喜啊?是一首詩。
於是什麼時候要唸給我聽這個問題他一天大概要聽一百次。
作為一個很討厭等待的人我和他說。我覺得我每天都活在恐懼中。
郭先生說為什麼?有驚喜不是一件好事嗎?
我說這樣每天都在可能會有驚喜的期待中醒來,在沒有收到驚喜的失望中睡去。
他說你的人生真困難。他又說你能分辨恐懼和興奮嗎?我說我好像不行(然後想到一連串the development of emotion recognition)。
那你就想你每天都活在興奮之中吧。

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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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靈系少女的自言自語

台灣人。相信酒精是通往內心大門的鑰匙。暫時長期居住在波士頓。主業為娛樂老闆,副業為研究生。希望有一天可以寫出人類看得懂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