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知道的法國之二
La France que tu ne savais pas! Les choses intéressantes du point de vue d’un asiatique
前言
今天是回到台灣的三天(結果截稿的時候剛好是回台後兩個禮拜整)，想趁著我對巴黎的記憶還沒完全消退的時候，把住在巴黎這三個月記在手機裡的零碎片段拼湊成一篇文章。(沒錯，我只有住巴黎三個月。因為我四月底的時候為了省錢就把住的地方退租了，所以其實後兩個半月的旅行，我基本上無家可歸。)
以下收錄五點在經過三個月的觀察後得出的一些有趣的法國人行為。Alors, on y va ;)?
愛看書的天性
我覺得其實這可以說是整個歐洲人的共通特色。不過就我旅遊經驗的觀察，我覺得法國人(或說是巴黎人)看書的比例稍高一些。
身為一個文化大國，法國人真的不是普通的愛看書，尤其是紙本書。在地鐵上、在咖啡廳裡、在河畔，幾乎每走幾步路只要遇到一個可以坐下來的地方，你一定會看到有人在看書。我認為看課外書對他們來說是一個非常神聖的事情，是除了課堂上以外吸收知識的一種渠道，也建立自己生活態度的一種方式。
在巴黎，你還可以在街上常常發現賣二手口袋書(livre de poche)的攤子，而且價格都極度便宜，通常是1歐到3歐之間。是平常沒事的時候，挖寶的好去處！
垃圾桶的密集程度之高遠遠超過你的想像
在巴黎，沒走幾步路就會看到如下圖的塑膠垃圾桶，而其密集程度是我在來歐洲前完全沒有體會過的。
以我之前住的街道為例，出我家大樓的門左轉是一個十字路口，順向的方向是由兩條車道匯聚而成的，兩條車道中間還夾著一小塊綠地，而在這個複雜的路口就有五個像這樣子的垃圾桶！我回台灣上法文家教課的時候，法國老師還跟我說他在台灣很不習慣垃圾桶怎麼這麼少XD，也何以見得法國垃圾桶密集程度之高。
有人曾經跟我說過巴黎明明那麼多垃圾桶，為什麼街道還是那麼髒亂。我認為大部分的人都有把垃圾好好丟到垃圾桶內，街道主要的不整潔感大多來自寵物的排泄物、隨手丟棄的菸蒂(奇怪，其他垃圾都好好丟但就不丟菸蒂)、以及顏色斑駁的灰色人行道所帶來的不整齊感。
值得一提的是，法國的公共垃圾桶(如上圖)完全沒有分類，所有的垃圾都可以直接丟進去。但自家的垃圾需要分類，在丟棄時通常會分成紙類、塑膠、玻璃以及其他垃圾(甚至有時候分的種類更少)。對，沒有錯，沒有廚餘、鐵罐、鋁罐等等分類。我一直以為常打著環保大旗歐洲各國，應該在這方面會有更細緻的分法(雖然越細緻的分法不一定和環境保護的程度有正相關)，但就我在法國和歐洲各國的觀察，感覺歐洲人在垃圾分類上沒有特別的重視。
巴黎人很愛穿全黑
(這一段完全是我個人的主觀感受以及觀察，請斟酌觀看)
春冬之時，常常能夠看到穿著全黑服飾走在路上的巴黎人。而就算只有一種顏色，巴黎人也能搭配得非常有層次與品味，整個人看起來簡約、俐落又大方。個人認為巴黎人真的穿得比其他城市的人還要好看(或至少就我旅行的其他城市的觀察)，巴黎人很會選擇適合自己的衣服剪裁、身上搭的一些小飾品也常有畫龍點睛的效果。(也導致我在巴黎不敢穿得太難看出門…)
常常出包的大眾交通運輸工具
巴黎的大眾運輸網絡大概是世界上最複雜的系統沒有之一。貴為一個擁有兩百多萬人口的大都市(Metroplis)，都市圈(aire urbaine de Paris)又乘載著20%左右的法國人口[1]，多樣的大眾交通運輸工具自然是不可少的。平常在巴黎主要會看到四種大眾運輸工具，運輸距離由短至長排列分別為tram(路面電車)、bus(公車)、métro(地鐵)、RER(區域快車)。加上在晚上運行的noctilien(夜間巴士)，整個巴黎與其到兩個主要機場的連結道路基本上24小時都會有大眾運輸工具經過。
巴黎的大眾運輸系統是隨著時間一條一條路線疊加上去的，並非一開始就有通盤的規劃考量，所以常常能夠看到不同條線但卻連續經過同樣的兩三站。非夜間巴士行駛的時間，在小巴黎內從一個點到另一個點，至少能有三四種不同的路線可以選擇。所以不論是在這個城市遊玩的旅客、或是剛搬到這邊來住的外地人(包括我)，總會被其多樣且方便的大眾運輸工具所驚豔。
但可能由於其複雜性加上缺乏完善的規劃，其運行的順暢程度以及發生事故時的應變速度之低是我在其他國家所未見的。常見的例子包含上下班時間總是塞車(並不是真的指路上的「車」，而是指RER和métro常常在尖峰時間要等10到30分鐘)、總是很多地方在施工(而且選在遊客最多但巴黎人都出去玩的夏季)、總是因為很多奇怪的原因(有人被推下軌道、有人躺在軌道上、顯示面板壞掉)而導致交通運輸工具perturbé(干擾)。
巴黎的大眾運輸還有一個最常「被宣導」的(或說政府最不樂見的)干擾原因，那就是bagage oublié(被遺忘的行李)。從2015年以來，法國就一直遭受到來自伊斯蘭國的恐怖攻擊，自從那時候開始法國人就對很多事情嚴加戒備。在巴黎的大眾運輸工具上，你能常常聽到「絕對不要忘記你/妳的行李」的提醒；在各個大站或轉運中心，也常常能看到一個寫著「一個遺忘的行李=一個小時的交通誤點」的大包包。
下：Denfert Rochereau地鐵站(Source: 我)
p.s. 說到常出包的大眾運輸工具，那真的是不得不提以出包聞名的德國鐵路(DB)。雖然在出發之前已經有很多在德國交換的朋友警告過我了，但在遇到的當下還是會覺得，怎麼會有這麼令人傻眼的誤點理由。在為期兩個半月的旅行中，我總共搭了三次德鐵，路線分別是阿姆斯特丹— 柏林、柏林 — 司徒加特、司徒加特 — 盧森堡，而德鐵在這三趟旅程的出包率竟然是百分百呢！(對我的誤點經驗沒興趣的朋友請跳過下段XD)
第一趟火車經過漢諾威(Hannover)沒多久後在樹林裡撞到一頭鹿，所以我們等了一個小時搭了另一班車回漢諾威再搭去柏林，最後誤點了三個多小時。原本以為第一趟的誤點理由已經夠扯了，第二趟又再次刷新了我對火車誤點理由的想像。第二次我凌晨搭夜車到司徒加特，開到一半火車軌道突然著火了，所以我要去的司徒加特站不停。當時火車的工作人員請一些需要更換車輛的乘客在某一站下車，且顯示到該站的時間會延誤兩個半小時，於是我就設定好停靠時間前半小時的鬧鐘，想說這樣就來的及準時下車。沒想到，我起床的時候早已經過那站，我查看信箱才發現德鐵快開到的那站的時候改成只延誤一個小時，所以我就錯過了轉換的站。當我把這些事情告訴德鐵上的工作人員的時候，他們很無奈地哈哈大笑，叫我在下一站下車再搭回去轉換的站，然後問我要不要吃一些東西或喝水。我很擔心這樣還要花更多額外的錢搭車，就半吵半鬧地要他們給我證明說「不是因為我的問題，我才沒有準時搭上轉換的車」。幸好德鐵的工作人員好像已經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給我一張上面寫著「睡過頭」的小單子，叫我拿給下一班車的人看。最後在我比手畫腳連續和各種德鐵工作人員的溝通之下，我才順利到達司徒加特，真是有驚無險…。最後一次搭到盧森堡則是因為不明原因轉車的班次停駛，所以我又額外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抵達我的目的地。
雖然德鐵真的非常常出包，但他們的工作人員都會很耐心地幫你排解問題(可能是自己也親身經歷過很多次)，也會在誤點的時候發水和小點心補償大家，工作人員也通常態度友善，而且幾乎都能用英文和你溝通。另外，DB有一個很有趣的規定，只要到達目的地的時間和原定的比較，誤點了一個小時以上，就可以拿到50%車票費用的補償。我三次都是申請的隔天就在Revolut收到補償了。所以如果真的旅遊經費有限又不想搭長途巴士，可以考慮看看德鐵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穫(X)。
酷愛日本文化
我一直以為台灣是最愛日本的國家，沒想到橫跨將近半個地球的法國人比我們跟我們差不多愛日本(甚至可以說比我們更愛)，而且法國文化在百年前在各種不同的面向上就受到日本不小的影響，以下列舉幾個比較常見的影響。
- 語言：平常我們琅琅上口的單字像是sushi, ramen, anime, kawaii，法國人幾乎都認識。有一些單字甚至被收錄進了2021年版的Le Petit Robert[2](法國最常被使用的字典之一)。在一些比較正式的法文文件或文章當中，提到日本時甚至會用日本的日語原發音"Nippon"，而非法文原本的單字"Japon”，也何以見得法國對日本的重視程度。
- 藝術：自從19世紀中期以來，日本開啟明治維新後，日本的文化就不斷地輸出到西方國家。日本在1867年參加了巴黎萬國博覽會(l’Exposition universelle de Paris)後，日本的藝術就在歐洲掀起一股旋風。1880年，法國人甚至可以已經在Bon Marché百貨買到來自日本的和服、扇子和版畫[3]。而日本文化輸出到法國的時間剛好是印象主義畫派正興起的時候，所以知名的印象派畫家都對該時期的日本畫家有著不小的「偶像崇拜」，像是以睡蓮聞名的莫內就很喜歡葛飾北斎的作品[4]。
- 漫畫(manga)/動漫(anime)： 法國是世界上第二大的漫畫市場(第一當然是日本)[5][6]，在法文的維基百科「漫畫」的篇幅甚至比日文的頁面還要長[7]，大多數都在陳述漫畫在法國流行的歷史。法國人模仿了日本的超級戰隊系列，製作了屬於自己的超級戰隊節目:France Five。
至於為什麼法國人這麼愛日本文化呢？
這其實是一個非常大的topic，有許多論文都在研究相關的議題，可以從非常多不同的角度來切入分析，原因也很難用三言兩語就說完。不過我自己認為，第一個原因是法國和日本的文化底蘊都很深厚，而且文化上有一定的相似性(參考一些網路論壇後得出的結論)，像是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和中世紀的騎士精神、中世紀的封建社會和日本的封建制度等等。二來則是，日本的文化行銷做得非常好——對法國人來說，想到東方文化自然就會想到日本，所以他們會喜歡日本的文化一點也不奇怪。在很多國家，日本的確也比較是所謂的「東方文化」的代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