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 une année charnière de ma vie

短暫的一年內接受太多刺激,猝不及防的急遽變化半強迫地讓我看清楚自己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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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年,只有兩堂課的我,以半學生半觀光客的身份在巴黎過了無憂無慮的三個月。每天都在探索新的區域,沒事就和朋友到公園曬太陽、在城裡散步、觀光、嘗試不同的boulangerie,生活快活又自在。接下來兩個半月內,我用法文寫動機信參加坎城影展、自己一個人在「歐洲的屋脊」上健行、在南針鋒上遇到暴風雪差點回不了纜車平台、在最困難的朝聖之路上苦行了十七天走到世界的盡頭,歐洲發達的交通網絡還帶著我每幾天就在不同城市沙發衝浪、接觸新的人事物,我才發現到人生中原來有這麼多不同的可能性。這絕對是我人生中的eye-opening moment,也讓我對於自己想要的生活越發清晰。我很慶幸工作三年的大學時光讓自己沒有財務上的後顧之憂,我的人生竟然能出現一段這麼充滿刺激感、活力、創造力以及豐富性的時光。

Zermatt: The five lakes trail (5-seenweg)

回台灣之後,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充沛能量。以為從國外回來之後,自己無論如何都能夠排出萬難、解決一切障礙並且把TODO list上想做的事情都完成。我對於未來(不論是在台灣或是在國外的生活)有無限美好的想像,因為目標就在那邊了,只需要好好規劃藍圖並且努力去達成,這樣就行了吧?但反而是異常的過於自信和衝動使得我倉促做了很多決定,也因此導致很多悲慘的後果。

開學前以為自己超級幸運找到一間房子在學校對面、價格經濟實惠的雅房。但後來才發現其實二房東超級bossy,完全無法溝通。住了一個月之後搬到一間屋況更差的房子,以為能夠靠一己之力把整間屋子打掃乾淨並重新打造,所以勉強自己住了下來。結果屋子髒亂的程度超乎我的想像,不管怎麼樣都沒辦法打掃到我滿意的乾淨程度,因為貓咪每天都會把屋子「重新」弄亂。反倒是每天凌晨都被貓咪吵醒,連續好幾個月都沒有睡好、隨之而來的偏頭痛也讓我在生活其他面向的事情上處理得很糟糕。

課業上,不小心(或是我根本就inteneded to)修了接近上限的學分數。修了一堆重課,讓每一項作業quality變得非常低。學過的東西沒有好好複習、知識點沒辦法形成一個圖譜,進不去腦袋瓜裡。在這樣的狀態下,我還安排自己十二月要考法文C1檢定。想當然爾,考完之後(我覺得)有很大的機率不會通過50分的門檻。工作上,為了想要快速存錢,一次接了兩個班,但因為別的事情已經太佔去太多時間,沒辦法每個禮拜好好備課。我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教學品質不斷在下滑,imposter syndrome讓我覺得自己的work不值得拿到那麼高的薪水。感情上,勉強自己和不適合的人相處,把很多事情都看得太重要,太快就devote所有的自己,心情總是忐忑不安,為了一個人每天都翻來覆去的。

最後,我想也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學期初的碩士入學健檢報告結果顯示我有高血壓的隱憂,在這學期被各種壓力以及課業的摧殘之下,我不用去複檢就已經知道我的健康狀況非常堪憂。糟糕的氣色出現在我每一張拍過的照片上,天生過敏導致的黑眼圈在這樣的狀況下使我看起來更加憔悴。

十一月底的時候,我每天心裡都不斷想著

My life at the moment is just a mess.

我somehow覺得我已經失去歐洲帶給我能量和動力了,上半年真的就好像一場夢一樣,我甚至不確定這段經歷是不是真的存在過?回台灣之後一件好事都沒發生過,I really feel stuck in Taiwan,我是不是根本就不適合這裡?

但有趣的是,在這樣糟糕的狀態下,我意識到自己的self-awareness不斷在提高。
可能是因為事情真的多到做不完了,身體慢慢調整成讓自己不要太過勞累的運作機制?
可能是這學期和很多朋友聊過之後,我開始不會對自己要求那麼高?
可能是因為我喜歡的人跟我說要work smart,不要work hard?
可能是因為兩個半月在歐洲四處的沙發衝浪、加上朝上之路的洗禮,讓我把所有事情都看得好開好開,跳脫自己過去的枷鎖?
可能是我終於知道如何take stoicism into practice?

仔細思考過後,我發現今年並沒有任何一個稱得上「醍醐灌頂」的big moment,而是我的mental health每一天都有一點小小的進步。物理上,我身處在一個一直不斷改變的環境裡面,很多感受被放得好大好大,但幸運地是我非常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感受,清楚地知道我是現在高興、難過、悲傷、興奮還是沮喪。

我知道我一定要讓自己開心我才會做事效率比較好。我知道我狀態不好就應該停止做事。我懂得要怎麼讓自己放鬆、讓身體好好休息。做瑜伽、正念冥想、茹素、看心理諮商、睡前一小時遠離手機、並且開檯燈聽音樂讀書,對我來說有意想不到的synergy。

我也深刻地體會到Stoicism是現在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份,是內心能量強大的來源之一。我變得很會不斷地調整自己的狀態(不論是心理或是生理上)來適應外在環境的改變。遇到無法控制的事情,我會告訴自己必須要讓let them go。很多事情不如意也不完全是自己的錯,不可能事事都完美。尤其是在離開學校的保護傘之後,你要面對的是人生,而人生的問題是解決不完的。

我常常告訴自己:

C’est la vie. Life is always unpredictable.

這並不是說遇到不能控制的事情,就完全擺爛而不去思考要怎麼樣解決,讓自己陷入「我就爛」的框架。而是嘗試去改善現有的情況後,清楚明白自己在有限的精力及時間內、盡了所有的力量後,事情就算不如預期地順利進行,也單純只是因為一些你無法掌控的因子在作用而已,責怪自己對事情並沒有任何的幫助,反而只會產生更多負面的情緒。我反而應該去擁抱那些在生命中意料之外的事情,因為那些東西才會為你的人生帶來有趣的火花。
And maybe that’s why life is so amazing?

雖然這學期的壓力也是指數型地暴增,有時候還是會不小心讓壓力超過自己能負荷的程度,然後就stressed out。但是次數相比以前已經減少非常多,如果是一年前的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承受這麼巨大的心理壓力。我現在終於能夠用理性去控制我感性的部分。我為自己心靈巨幅的成長感到開心,也開始感受到每天的心情都非常平靜。

而開始看心理諮商後,我正視自己生命中的很多問題。漸漸地,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喜歡怎麼樣的人、知道什麼樣的環境適合什麼樣時候的自己、知道自己的房間應該要怎麼佈置才會讓自己覺得cozy、對自己未來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有一個更清晰的picture。

my dream house criteria

也是在更清楚自己的目標、對於自己想要什麼瞭然於心之後,我常常能夠當機立斷的做出對自己最正確的決定。比如自己在coding上進步很多,知道要先好好規劃再寫動手開始寫,才是效率最高的方式,不會再「橫衝直撞」寫出一堆不scalable的code。

總的來說,我覺得我在生活上變「聰明」了。「認識自己」真的是做好大部分事情的關鍵要素。

最後,我想感謝的是還是我的朋友們
每當我尋求幫助的時候,我身邊的朋友總是能及時地接住我,和我認真討論遇到的問題,給我很多不一樣的觀點,讓我突破自己的思考盲點,跳脫自己思想的牢獄。即使我拋出一些看似無解的大哉問,你們總是能引導我轉念思考,讓我發現很多不一樣的出路。

即使生活再亂,房間還是有靜謐的一處角落讓我能好好放鬆、恢復能量

今年意識到很重要的事情,也是我必須要時時提醒自己一些話:

  • Life is always changing
  • 人生的評量指標不是只有「學業成績」這個單一的面相。還有生活、mental health、和朋友的關係、和家人的估係等等,課業成績不好對我來說已經不是一個多麽重要的事情。
  • 永遠先規劃再做事,思考和做事的比例應該是60%:40%
  • 誠實的面對自己
  • 多和別人講講話來反省自己是認識自己的一個好方法
  • 我是一個很容易受環境影響的人,所以我應該在正確的環境下做對應的事
  • 我希望我大多數時間心情應該是是「平靜」的,而不是向外尋求刺激或興奮感

2023年的Resolutions

  1. 保持放空的習慣:我每天至少有一餐會坐在靠近綠地的地方,看著行人放空吃飯。雖然這個習慣已經保持兩三年了,但我有時候仍然會忘記這是一件多麽重要的事情。
  2. 保持社會連結:多參加一些社交活動,這學期沒有吹團之後才意識到社交生活對我來說是一件多麽重要的事情。就算再忙我每個禮拜也至少應該去參加一次語言交換或任何的meetup。
  3. 保持動腦的習慣: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先思考並規劃,雖然會花上不少時間,但是拉長來看做事的效率以及結果都會好很多。這才是我想要的,而不是省時但讓成果很糟。

最後附上一些今年讀過、想推薦給大家的文章、書、podcast以及quoteㄡ

  1. 4 Pilules pour une vie riche et sans stress (B2(含)以上適合閱讀)
  2. The Daily Stoic (謝謝我11年的好友A推薦)
  3. Stoicism: Become Undefeatable
  4. 你過得太安逸了
  5. 長線思維: 杜克商學院教授教你, 如何在短視的世界成為長遠思考者 (我是從這個podcast聽到這本書的excerpt的)
  6. Despite knowing the journey and where it leads. I embrace it and I welcome every moment of it. (The arrival)
狀元營跨年@台中,每年和這群人聚在一起只有開心兩個字能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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