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書法記

Mia
坐久落花多
Published in
Mar 15, 2021

其實時間並非是線性進行,而是在一個微小或是巨大的維度當中,不斷循環、不斷重複,只是人活在當中往往不曾發覺,或執著於過去、現在與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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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拾回了書法,現在20多歲在臨摹時,忽然更感覺懂了字帖主人的心情。《蘭亭集序》的揮灑,王羲之在筆墨濃淡間的灑脫;《靈飛經》的端莊,鍾紹京的正襟危坐;歐陽詢鈔寫的《心經》,跪在佛前祝願一切眾生平安。

最近練習了齊璜(齊白石)的上下兩聯「海為龍世界、雲是鶴家鄉」。我特別喜歡大字,從當初畫拼接六張全開素描時,趴在地上、躺在地上,彷彿世界就只剩下自己。那畫室是我的、那方世界是我的,但我卻仍然非常渺小。身體也感覺到那種原始的勞動感,像農夫彎著腰插秧,期待來年的豐收,低著頭、向世界,那是無盡的謙卑。

或許是謙卑,但我更感受到的是,無以為名的歡欣。寫字,一如塗鴉;水墨,一如天地。

小時候喜歡的是正襟危坐的楷書,臨摹的多是中國儒家的憂國憂民與仁義禮智。但不討厭,柳公權、歐陽詢,那些叫的出的名字,幾乎都是小學書法課外,老師額外讓我自己選的帖。那時不明白,在厚厚一本字帖裡,總挑著、想成為這些端坐的字跡。

或許那時思考的人生,就是這麼端莊;又或許那時連人生是什麼也都不明白。小小的人,站在比自己身子高的影印機前,我偷偷按下影印鍵,祈禱在午後困倦的陽光底下,沒人發覺我的蹤跡,

可能,灑脫的人生,是需要經過生活的磨練;隨著時間的前進,那些印下來的字帖也因著各種移動而散失。

時間呀,彷彿一下子又帶著筆墨回到過去,而我總是眷戀著過往。在不斷拆開的年頭裡發現,時間就是迴圈一樣,不斷在重複;而我遇見的人,彷彿也像是不斷變化著身軀,在這世上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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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a
坐久落花多

寫字的女子,在字花裡盛開、在字花裡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