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愛》(Elisa’s Day)|葉念琛和粵語殘片。

為什麼?為什麼?《遺愛》涉及未成年少女懷孕的題材,再帶出一宗凶殺案,以至影響下一代的成長,風格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戚戚,卻竟然令我想起 — — 葉念琛?

電影中,陳漢娜是名校生,正處花樣年華(家境也富裕,但好像是因為母親改嫁,家中的錢不會落入她手中),卻跟古惑仔胡子彤珠胎暗結,兩口子只好秘密地雙宿雙棲。為防胡子彤被控衰十一,陳漢娜不得不獨力照顧女兒,胡子彤則負責外出工作養家,但古惑仔就是古惑仔,從事的工作也只能是為黑社會老大效勞,甚至鋌而走險。電影開首,不斷刻劃陳漢娜和胡子彤愛得怎樣難離難捨,又過生日又送玫瑰,後來陳漢娜開始擔心胡子彤的人身安危,感覺像在看「飛女正傳」,耳邊差點響起「世界將我包圍,誓死都一齊」的音樂。其實葉念琛好像沒有拍過這類愛情片,但這種 MK 小混混叫生叫死的愛情關係,不知怎的就是很葉念琛。

後來,胡子彤因犯事被迫逃往泰國,遺下陳漢娜和女兒相依為命。為補生計,陳漢娜淪落至出賣肉體,在戲院任由嫖客魚肉,由葉念琛一下子變成逼良為娼的粵語殘片。我不明白,陳漢娜又未至於不學無術,大可以找份兼職掙錢;即使真的為了快錢,犧牲色相,也不必淪落要在戲院「工作」,上酒店開房不是更方便嗎?而且,戲院不是私人地方,萬一有其他觀眾,生意豈不做不成嗎?對於急着要錢的人來說,這可不划算啊!總的來說,這段情節過於堆砌煽情,只求賣弄悲慘可憐。我想起 Sean Baker 的《歡迎光臨夢幻樂園》(The Florida Project),戲中的年輕媽媽因為生活迫人,被迫在家中接客,當嫖客來了,她便會叫女兒到浴室浸浴洗澡。斗室之內,一門之隔,隔開了殘酷與純實。《遺愛》裏,戲院內母親在接客,戲院外女兒在守候,其實有同樣的意象,可惜角色思路離奇怪異,女兒也沒有令人討喜的明確個性,以致整體不合情理,含糊難解。

到了最後,陳漢娜更中二病發作(應該不會真的是中二學生吧?),不斷發脾氣指責胡子彤,大吵大嚷「我只想你留喺度……我只想俾你愛……」。但盤古初開之時,陳漢娜已知道胡子彤是小混混,胡子彤身陷險境,隨時失蹤着草,you should have known!假如他真的留家匿藏,又會一貧如洗,難道她真的認為一家三口終日擁抱互吻,生活就能變得幸福快樂嗎?最後她把胡子彤殺掉,動機似乎也不充份(因為胡子彤另結新歡?)。還有她弱質纖纖,怎樣制服牛高馬大的胡子彤,還把他藏屍盒內?

《遺愛》中,陳漢娜和胡子彤這條故事線,已經紕漏百出,電影竟還展開不同支線,包括十數年後,陳漢娜的女兒陶禧玲因藏毒被捕,以及曾在陳漢娜女兒牙牙學語時照顧她們的鄭中基,看見陶禧玲長大後誤入歧途,有所反思。說實話,這些支線也很不清不楚︰陶禧玲的性格沒有加以刻劃,令人無法理解她何以說出「我一出世就有罪」如此高深的哲理思考;鄭中基其實與這兩個女孩無甚瓜葛,不明白他為何善良如許。電影試圖解釋,因為他也是孤兒,可能他不想下一代像自己一樣被遺棄,但解說並不深入。

另外,我最感疑惑的,是吳浣儀何解看見陳漢娜抱着女嬰,就能推斷她是未婚媽媽,然後對鄭中基說「哎喲,好瘦呀佢,真係好慘呀」之類的說話,彷彿已經認識了她十多年。正常來說,若看到一個中學生年紀的女生抱着一個嬰兒,即使你有閃過她是未婚媽媽的念頭,但你不會嘗試自我辯駁地想︰「可能係細路妹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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