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英總統以遠距方式接見了密涅瓦大學(Minerva Schools)M20畢業生之後，身邊的朋友都傳訊息來問我密涅瓦大學的線上課程到底是怎麼進行的，為什麼可以在遠距的課堂進行高強度的互動和有效的學習？甚至讓遠距的課堂比現實的課堂更有參與感？身為一位每天被密涅瓦大學課程操得死去活來的碩士生，我想用陸續用3篇文章來跟大家分享一下我的看見，這是第3篇。
文章回顧：
今天這篇來談談我心目中密涅瓦的有效學習最重要的心法，我把它稱之為：素養組合拳。以下是我作為密涅瓦大學的碩士生，加上自己十年企業講師教學生涯的觀察與分析，不代表Minerva的立場。
操作系統 vs. 外掛？
不知道你是否跟我一樣，在衣櫥中總有幾套質感好、設計亮眼的西裝，它們常常是你心中想到「風格」兩個字的首選，但每次從衣架拎出來，總會因為找不到適合搭配的領帶、襯衫或髮型，最後又把它放了回去，明明要價不菲，但實際上買完根本沒穿出去過幾次，個人形象顧問好友跟我說，對你而言，它們永遠只會是一套別人穿才好看的衣服，浪費了你衣櫥和每次出門前大腦寶貴的空間，不論再名貴，最終的歸宿也只會是巷口的回收箱。
學習也是如此，就算你花了幾十萬去上了一堂擁有各種頭銜名師的課，課後還獲得厚厚一疊精美的講義，看似突然擁有了足以應對各種情境的工具，但問題是，真正到了出門前挑衣服的當下，你仍然不知道這件該怎麼搭，最後還是回到了自己最習慣的白襯衫和黑西裝。這種知識的學習，就是我們所謂的「外掛」，它穿在厲害的講師或顧問身上能夠對任何挑戰迎刃而解，但終究不是你的東西。
我自己印象非常深刻的一次經驗，某次和幾個法律系的朋友們走在街上，忽然一個機車騎士壓車違規左轉，把同行的一位女同學撞倒在地，確認完雙方的傷勢，都只是輕微的擦傷，我心想其中另外幾位朋友剛考上律師資格，剛好可以交給他們來處理，結果在場大家只是彼此面面相覷，一陣靜默。當時還沒有考律師的我只好跳出來，用手邊的筆記本草擬了事發經過，釐清責任歸屬，寫完後讓幾位律師同學確認文字沒有問題，隨即要求肇事者簽署並留下聯絡方式。即使通過了國家考試，都不代表你就知道該如何將法律概念應用在生活中，何況只是上了幾堂課、看了幾篇文章呢？
這其中的關鍵就在於，任何的學習，最後都需要變成你內建的操作系統，而不只是一個厲害的外掛。
真正的「素養」，是要訓練你應對未知的思考習慣，是真的遇到問題，你要能反應得出來的解決方案。過去在企業工作和教學的過程中，我也曾經很迷信各種表單，覺得只要有這些表單當作分析工具，遇到問題的時候，再把表單叫出來照著格子來拆解就好，但實際上，真正各種挑戰出現時，你根本沒有時間做這件事，而且現況總是不斷在動態變化，填入表單的內容可能隔天就不是這麼回事了。更困擾的是，你的團隊中每個人對於表單上的每個字都有自己的詮釋，最後合力完成的分析常常牛頭不對馬嘴，同一個格子裡填的東西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教育不是作文比賽，素養要能真實解決問題
我們的教育過程，學了太多作文和造句，卻缺乏實際應用和操作，讓你誤以為掌握概念，考了高分就等於會了，回想我自己在法律系學了半年的票據法，半年的保險法，但整個大學四年卻從來沒有開過一張支票，或簽過一張保單。我自己開始在企業上問題解決課程也發現，最大的困難就是主管或員工都去學了一堆問題解決方法，結果每個人從對問題的描述就都不一樣，更別說後面要開始解決的流程會產生多大的分歧。
那怎樣的學習才會有效？密涅瓦大學的解法是，把分科的知識打包成為結構化的思考習慣（素養），所有知識性的學習都在課前完成，課堂上只做兩件事，一個是知識概念的釐清，其他主要時間就是透過個案討論，不斷去應用這些素養，而經過反覆跨領域、跨學科的複雜情境演練後，所有學生才能在腦中形成一套「操作型定義」，知道要解決不同脈絡的問題，會需要什麼不同的素養組合拳互相搭配。
換句話說，想要穿出你自己的形象風格，你需要有能互相搭配的衣服和配件，以及一個可以放得下所有素材的衣櫃。要進行這樣的「素養組合拳」教學，你需要把知識拆解成兩大塊，第一，小單位並具備可操作性的素養（衣服和配件），第二，可以收納所有素養的系統性架構（衣櫃）。相信這樣講太過抽象，讓我來舉一門課當作例子，你就能馬上理解。
案例：一堂管理者用得到的「憲法」素養課
所有法律系學生必修的第一堂課，一定是從「憲法」開始，從五權分立政府體制談到基本權利的態樣，評判你有沒有學會的方法，就是透過給你不同的個案爭議，看你是否能背出各種學術理論和大法官解釋來「正確」地解題。那密涅瓦大學會怎麼教呢？光從課名就能看出很大的差異，密涅瓦大學教的是「如何設計一部憲法？」
如果想要設計一部憲法，你需要具備什麼思考習慣（素養）呢？當然，傳統憲法課上講到#行政結構、#法律原則都必不可少，但這樣遠遠不夠，你還需要了解#社會脈絡，什麼樣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會需要怎樣不同的規範體系，接著身為制憲者，你還必須選擇你理想中的＃政體型態，為什麼民主制度必須是預設的選項？就算你真的認同民主政治不可或缺，若不了解民主制度和其他政體的差別，你又該如何避免政府濫權走向專制？而最好評量你有沒有學會憲法思考的方法，肯定不是在兩小時中解兩題時事題，而是看你是否能真的寫出一部你理想政體的憲法。
當然，絕大部分的人不會成為制憲者，但如果你因為學了憲法的素養，並且能提出這些條文背後權力關係的設計理念，你也可以把這些思考習慣應用到設計你的團隊、組織或整個公司的架構當中，去達成你理想中的權力平衡。因此，憲法這門課被素養化之後，竟然也能夠被收納到學習商業和管理的「衣櫃」當中，成為主管思考組合拳的一部分。
如果憲法課都能被重新設計為十個可以跨領域使用的素養，那也請你思考看看，談判課、表達課、經濟學、心理學可以怎麼素養化？可以搭配怎樣的個案討論來實作？可以延伸應用到什麼其他的場景來解決問題？
素養的終極目標：學習移轉以應對未知
素養，是應對未知的思考習慣，密涅瓦大學認為任何課堂上的學習，都是為了學習移轉(Far transfer)做準備，學校不可能去預測你未來會遇到什麼環境和挑戰，那學校能做的，就是幫你培養可以廣泛應用的思考習慣，然後透過各種跨領域的個案操演，讓你刻意練習去調整和適應不同的情境。
在你不斷累積應用經驗的同時，你也和所有同學、校友、老師們一起累積了共同的素養語言和操作型定義，如果未來你到了某個大公司，遇到了也接受過密涅瓦大學訓練的校友，你們一起要推動組織的再造和改革，當你提到#社會脈絡 或#行政結構這些思考習慣，對方也馬上可以心領神會，知道從＃社會脈絡概念下出發，需要做什麼組織規章調整。密涅瓦大學在教的，不是破碎的知識，而是一整個認知世界的素養體系。
從這個角度出發，你就不難想像密涅瓦大學未來的發展方向了，在一次碩士生的線上聚會中，密涅瓦大學的創辦人Ben Nelson證實了我的猜想，密涅瓦的下一步就是廣泛把密涅瓦的素養課授權給各大學去教，同時往下發展高中的素養先修班，和往上開設世界500強的高階主管素養應用班，然後進一步把目前各種知識拆解為素養單位，徹底顛覆「學習」這件事。
密涅瓦大學從來就不只把眼光放在建立一間很難進的大學，而是要建立一個全世界的素養高速認知網路，經過密涅瓦素養訓練的人，具備了共同的素養語言，還能夠快速因應不同的問題進行素養調整，這就是Ben Nelson所說，檢驗密涅瓦教育理念是否有效果的三個層次，第一層，學生上完課後開始想要主動探索更多，第二層，其他學校也受到這種教育形式的衝擊和壓力，被迫改革傳統教法，第三層，整個社會將這些思考習慣（素養）定義為一種現代人的必備技能（Skill Set）。
最後，把場景拉回台灣，中國信託個人金融的副執行長Amy姐一直是我職業講師路上的貴人，也是台灣企業教育訓練理念的先驅者，當初感謝她和團隊們把我的心智圖策略思考課和設計思考、敏捷開發並列為中信內部的三大必修課，在陸續閱讀了我寫密涅瓦大學的教育理念後， Amy姐也特別和我提到，未來希望能長出一套屬於中信的素養體系，讓所有同仁們都有共通的素養語言，上過的好課程也能放進同一個衣櫥，因應問題進行自由的搭配，成為每個人的素養組合拳，與此同時，我也開始收到許多前輩對於密涅瓦大學教育模型的詢問，包含如何導入EMBA的課程，為企業經營者帶來不一樣的思維模式。看來不只是密涅瓦大學，世界各地的標竿企業都已經意識到，教育訓練將迎來一次革命性的新改變。
對照密涅瓦大學的教育實踐，我相信未來教育正在快速往素養教育轉型，素養絕對不只是高中老師和家長吵翻天的108課綱而已，未來任何企業都需要建立屬於自己的素養體系和素養語言，打造內部相互連接的高速學習網路，而素養學習也將成為每個人貫穿一生的功課。
（作者為密涅瓦大學碩士生、律師、企業講師與顧問）
參考資源：
1. 密涅瓦大學思考習慣(素養)的設計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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