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101 「如果我不再熱愛音樂？」：BTS RM與Pharrell Williams的交心對談 @ 滾石雜誌
BTS與Pharrell將推出秘密合作曲 — — 這僅是兩位巨星會面時分享的其中一件事
在BTS成為世界天團的時代，團體成員對於英雄式崇拜與激動的粉絲並不陌生，但九月初，在洛杉磯當代藝術館內空曠、安全的禮堂中，當BTS隊長RM與Pharrell Williams坐下來面對面、交流不同觀點時，RM卻顯得心慌。RM笑著說，感覺很「不好意思」，要在「自己的偶像」面前暢談藝術之旅。
Williams總是充滿活力、膚況良好（當然了），他十分放鬆、話題源源不絕，身穿皮外套、成套的皮短褲、靴子，手腕上是璀璨奪目的鑲鑽珠寶。RM身穿Bottega Veneta的咖啡色雙排扣西裝，他相對安靜，似乎在腦中快速跑過自己準備的滿滿問題。
兩人有許多共同點，除了相隔上千里遠、儘管年齡相差二十歲。80年代在遙遠的維吉尼亞海灘，年輕時的Williams可說是目睹了嘻哈發展的初期，後來也成為嘻哈及其他領域舉足輕重的人物，不只是雙人團體海王星的一員，也有自己的作品。RM生長於首爾近郊，當時饒舌已走入國際，Nas、Eminem及如Epic High的國內團體，甚至能誘使一名向學的南韓小孩，將生命投入音樂 — — 幾經波折之後，他不是如想像中開啟地下嘻哈生涯，他加入了BTS。
兩位音樂人在幕後製作與幕前演出中穿梭，RM不只幫BTS寫歌製作，許多南韓藝人也受惠；Williams自1992年柯林頓總統上任之後，就在兩種角色之間切換自如 — — 光是今年，他就幫Kendrick Lamar、Pusha T和Rosalía製作歌曲，自己的單曲Cash In Cash Out也邀請21 Savage及Tyler, the Creator 一起合作。
在這次交流之前，Williams和RM就已聯手合作，Williams談到近期為了籌備下一張專輯，正與BTS跨海錄音，而RM正準備推出首張個人專輯，在交流過程中，Williams對此也提出了令人心動的提議。本次交流幾週後，BTS所屬的公司HYBE宣布成員將履行兵役義務，在2025年全員回歸之前，會把重心放在個人活動上。今日，RM不諱言表示，他與BTS正處於人生與職涯的交叉路口，他也勇於向大師取經，因為不斷切換角色的前輩，已取得無可匹敵、長達幾十年的成功。
RM: 我想特別點出（2006年的單曲）Take It Off (Dim the Lights)，這首歌在我的播放清單，之前還是外行人的時候，我還翻譯成韓文來錄音。
Williams: 哇！太猛了。
RM: 現在流派根本不重要，但在當時，有的饒舌歌手會批評唱歌或使用Auto-Tune的饒舌歌手。你有時唱歌、有時饒舌、有時只唱歌曲重點段落，身為歌手，你如何自我定位？
Williams: 哇，首先，信不信由你，從來沒有人問我這個問題。我是靠感覺決定，並沒有既定模式。
RM: 不是說「我得饒舌」、「我得唱歌」。
Williams: 沒錯，是要看需要什麼，並盡我所能導入所需，因為我會請更擅長的專家來進行。有時，藝人會說：「不要，我們就是要請你。」，我就會說：「但這部分要請專人負責。」我將缺少的元素導入，不去想這會由我承接，要是我將自己帶入，那麼成果就會打折扣，我也不會有十足自信。舉例來說，很久之前我和Mystikal曾合作一首歌 — —
RM: 哇！
Williams: 沒錯，Shake Ya Ass，我和Chad [Hugo]共同製作的，但我在寫副歌時，我想像的是Temptations的Eddie Kendricks來唱，我記得當時跟他們說：「老天，我們邀請Temptations裡面那位來唱。」，但他們說：「不用了，唱片公司指定要你來。」很奇妙，我就這樣發現了如何能表現得最好，就是帶入其他人，以及把音樂需求放第一，不讓自尊或情緒作祟。
RM: 我們的團體曾出席聯合國活動、見過拜登總統，這是我們從未想過的，但我們也自然而然成為亞裔社群的代表之一。我常常捫心自問：「我夠優秀嗎？有資格擔起重責大任嗎？」也時常自我懷疑。我知道你常常為社群努力，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擔下這般責任，保持優秀及德性。
Williams: 我所做的[慈善]工作，是因為發生過一些狀況，不是失言後悔，就是歌曲影響了部分族群，這讓我開始用不同觀點思考，於是我成立了[非營利組織]，對抗無知，像之前的我一樣，自我教育、自我啟發。有時候我也是因為你剛剛提到的原因而做。
當你自問「天啊，我夠好嗎？」或「我值得嗎？」，我認為慈善工作讓我晚上能安穩入眠，也有助於回答這些問題，例如只要缺乏足夠信心，相信自己有資格站在這裡，或有資格得到粉絲的讚賞，只要有這種懷疑，這都有幫助。
RM: 希望這些困惑或愚蠢的想法，可以讓我變得更好，為粉絲成為更好的人。
Williams: 大家其實並不理解擁有數億粉絲的感受，一次與十萬人面對面時⋯
RM: 一張臉都看不清楚，就是一大群。
Williams: 一大股能量排山倒海而來，當你說「跳」。
RM: 他們就跳。
William: 他們就跳，你唱歌，他們跟著唱每一句，從他們的聲音就能感受到，你的舉動影響、改變了他們的生命，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辦到的，因為我有幾首歌就是這樣，上台演唱時，我會落淚，因為責任太龐大了，每當我接近那個狀態時，我會退一步。
RM: 為什麼？太沈重了嗎？
Williams: 太沈重了，責任太大了，所以我很敬佩像你本人、你的團體，還有其他藝人，例如Bey、Jay，甚至Kanye — — 老天，你們怎能每晚上台面對這些？讓人顯得渺小、難以抵擋，你整個人必須做好準備。換我問你，每晚歷經電流般的衝擊後，下了舞台，你會如何自處、放下壓力？
「我是凡人，我也會緊張，也會受龐大的能量影響，陷入低潮、甚至被吞噬。」RM說道，「但我會努力克服，因為我熱愛音樂。」
RM: 我人生第一場表演，是在一間小俱樂部，十個觀眾面前，我那時大概15歲吧，整個大忘詞，所以我當時心想：「噢，我不是當明星的料，不像主唱Kurt Cobain或Mick Jagger那樣，可以享受舞台。」我只是一個熱愛音樂的普通人。
好比說，我們四月在拉斯維加斯舉行演唱會，總共四場，每天晚上都不容易。唱完開場三首歌，拿掉耳機時，我們說「我們終於回來了」 — — 那一刻起，我便換了一個人，接下來兩個半小時，那是截然不同的我。但在那之前，排練、甚至到了機上，我真的真的很緊張，感覺肩負重責大任，因為我很清楚粉絲買了票，他們來自巴西、日本、韓國，從各處遠道而來只為今晚。
這感覺佔據我的心頭，我覺得必須回報他們，必須給他們生命中最精彩的一晚，所以真的是一大群*，如此龐大的能量。我是凡人，我也會緊張，也會受龐大的能量影響，陷入低潮、甚至被吞噬，但我會努力克服，因為我熱愛音樂，我熱愛他們的愛，因為我相信給予的時候，就真的有愛，並不是因為獲得，所以我想反饋給他們，是他們帶領我們從韓國的小城市，回到音樂產業的中心，拉斯維加斯、洛杉磯、紐約，我今天能跟Pharrell交流，都是全世界粉絲的功勞，我總是心懷感激，不想讓他們失望。
RS：BTS現在正在你的團員Suga所形容的「淡季」-也被誤會成「團體活動中斷」- 更加專注在個人活動一段時間。RM，你說在某種程度上感覺你迷失了團隊的方向。
Williams：我絕對有經歷過對於缺少人生意義的掙扎。
RM：什麼時候？
Williams：那時是2006年左右，我發行 In My Mind時。當它並沒有依照我想的方式做時—我的意思是，在文化上它產生了一個印象，但自負地說他並沒有照我想要的方式呈現。在那時它就是無法像我之前做的一樣，這讓我打擊很大。所以那讓我開始思考目的和要有真正真實的DNA，不只是為了美而是為了真實的意義和對一些對人們有意義的東西，同時也仍然有趣。然後我一直都喜愛女性，所以那會一直是一部分。(笑)
所以我了解那是什麼了。我懂在工作中在一個區域爆紅是什麼樣子，無論什麼原因- 然後你們做得很好，但我從我所聞和所理解的思考，你們，當你們爆紅時會覺得「我們在做什麼？我們是誰？我們是我們所說的那樣嗎？」
RM：是的。
Williams：然後在你們想著自己是誰、自己的意義和自己的意圖，這也某方面影響了你們想成為的樣子。我的意思是，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像是，你現在處在哪一個階段?因為你正在製作你的個人專輯，對吧？
RM：是的。現在90%的工作都完成了。我曾經以樂團成員的身分釋出過一些混音帶，但這只是一個實驗。我想這次會是我正式的第一張個人專輯。但，我們出道已經10年。K-pop的重點就是樂團和團體。像我和你說的，我個人的職涯是從成為一位饒舌歌手和詩人開始。所以這其實是個弔詭的地方，因為K-pop就像一個混合。是美國流行音樂、其他視覺效果、韓國、社群軟體和更多。這是非常認真且繁忙的。所以它自己有一些優缺點。
10年之後，我認為就算我們原先沒這個意圖，我們也確實成了具社群影響力的人物，並接受了這個身分。所以當一個K-pop樂團能夠在聯合國演講，或是拜訪總統，我想這讓我非常困惑，我覺得「我是誰？一個外交官或是什麼？」
Wiliiams：是的，沒錯。
RM：我年輕時只是一個小小的饒舌歌手和作詞家。然後就是這10年，我很認真地成就一個團體。然後我其實負責幾乎所有訪問以及在我的所有團員面前代表發言。我猜這是我的職責。我想我變得非常…我不知道，「嘿，我必須稍微暫停一下。我必須停止並抽離它然後看看正在發生什麼事，」讓我的心真的靜下心來。這是我如何專注在我的個人(專輯)。最近我真的在想我第一次聽你的作品的時候，那第一個感覺和氛圍，以及我開始的原因，我選擇音樂做為我一生志業的原因，我猜。
當我開始作自己的音樂時，我大概14歲，現在我28歲了。所以我正在那個階段。這非常弔詭也讓人疑惑，我也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所以如果你能給我一個建議的話，因為和K-pop不同，但你曾完成過很多計畫，像是，N.E.R.D，Neptunes，和當然你的個人作品。所以有任何想法對於…？
Williams：作為Neptunes的一員，作為N.E.R.D的一員，以及有個人作品真的幫助我很多，因為你做完一件是然後你會休息。你做另一件事情，然後你休息。然後它允許我戴上不同的帽子和面具。所以我了解了，也知道一個啟程會讓你煥然一新。我想這對你很好因為當你回到它，回到團體-
RM：回到團隊。
Williams：是的，這將變得非常新鮮。你個人作品的製作人是誰呢？
RM：有時我們會自己做自己的作品，然後有一個公司內部的團隊一直在工作室與我們一起工作。有時我們也會從外面得到歌曲。這是很彈性的。你的製作可能有時是與Chad或自己而，對吧？這是很繁重的工作嗎？
Williams：對我來說，這就像是米開朗基羅在做雕塑的時候。他只是…然後我要把這些都搞砸，但他要做的就只是擺脫通往雕塑成品的石頭，大意就是那樣。這是同一件事。我只是將他雕刻和加上塗層直到我滿意為止。當我感受到我需要一些幫助，我會找其他人。年輕時我會被自尊心干擾，但現在我並不忠誠於我的自尊心。
RM：那忠於什麼呢？
Williams：我忠於歌曲。這是我們將歌曲變得完全最好的方法吧？這是我現在在的地方。
然後我並不想要做任何只是讓我覺得「歐，那很酷，那會適合。」的事情。不，我不要適合。我想要拆牆並讓整個區域著火。不是一個房間，是整個區域。不是房子，是整個區域著火。我想要在夜晚讓他上新聞。聽:「Block on fire.」
RM：Block on fire. B.O.F., block on fire.這是一個很酷的品牌名稱，其實。
有時當我成長- 然後我在第一和第二篇章之間，就像我說的，團體和個人；可能我正在音樂之間和可能(視覺)藝術，它們之間。所以有時我很害怕，「如果我不再喜歡音樂怎麼辦？」我喜愛藝術。但這多少有些不同。
Williams：是的。
RM：是的。音樂就像是，無所不在。我很難過，但它無所不在。有時我感到非常害怕—像是，音樂，它不再是我的第一順位，有點像是這樣。
Williams：對，那是短暫的。
RM：歐真的嗎？那我放心多了。
Williams：對。當一個瞬間你想著，「哇。這是我唯一想要想的事情。」這就會發生。
RM：你在視覺藝術漢美術中得到什麼呢？
「我們該如何將歌曲變得完全最好？」Williams說。「我並不想要做任何只是讓我覺得『歐，那很酷，那會適合。』的事情。不，我不要適合。我要讓一個區域著火燃燒。」
Williams：我想過我們所有的所有方式，所有我們有的次要的方法，意思是視覺上、嗅覺上、味覺上、動覺上、聽覺上，這很有可能是都一樣的。像是食物，一樣東西可以吃起來甜或酸。一樣東西可以聞起來甜或酸。視覺上我們可以看一樣對我們來說甜的東西和對我們來說酸的東西。有了聽覺，我們可以聽到一些甜美舒適的聲音，然後我們可以聽一個像是「嗚，好酸」的聲音，你知道嗎？
然後與帶著不同藝術紀律的藝術家合作時決定我們一致的想法真的使我感到愉悅。像是「歐，天啊，那是你的甜。歐，那是你的酸。」你知道嗎？
RM：當我聽到很棒的音樂時與視覺藝術有關的一個對我來說有趣的事情是，我非常開心，但仍然，有時候感到非常忌妒。那(可以)非常，非常疼痛。所以那很有趣，對吧?但對於視覺藝術，我只是不想要設下任何一條界線因為我想要保持局外人的角度。但我非常熱愛。我是粉絲。我是狂熱分子。所以當我看到所有畫作或可能雕刻作品，我只會感到非常放心因為我可以毫無保留的愛它。
Williams：那真的太好了。
RM：最近有任何新的計劃嗎？
Williams：我的計畫，它名為…那是我的名字(下面)，然後專輯主打歌名是Phriends。這是第一卷。你們(BTS)在那裡，明顯的。然後我其實比起我應該說的說得更多，但是我的專輯忠有一手歌是(BTS)唱的而且非常令人驚喜，我非常感激。
RM：我只是很愛那首歌。
Williams：我也愛。
RM：X，對呀。
Williams：大家聽到都會說「哇。」
RM：我該死的愛那首歌。
Williams：我很愛，很愛，很愛。但我要把話放在那裡。你說你的個人專輯已經完成了90%。但如果那最後的10%，如果你需要—你並不需要我，但我的意思是…
RM：我一直都很需要你，在15年間。
Williams：OK，那麼，如果你想做些什麼，我們可以真的去做。
RM：拜託了。
Williams：好，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快節奏？我們做快節奏的吧。
RM：我非常榮幸和感激。
RS：Pharrell,最後有任何給RM的建議嗎？
Williams：你知道嗎？我會說繼續往前進吧。保持好奇心。然後不要用任何說法…不要絕對，像是說「歐，我將不再做音樂，」或「我不會再…」而放任何壓力在任何事情上。我不會做任何那些事。我只會-
RM：沒有永不。
Williams：沒有永不。只要一直跟著這趟旅行。就繼續做下去。
RM：航遊。
Williams：是的。然後看看你會得到什麼結果。因為這非常有趣。
翻譯：【33、希索】
來源：【https://www.rollingstone.com/music/music-features/bts-rm-pharrell-williams-interview-1234610171/ 】— — — — — — — — 轉載請註明【Path．finder】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