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失眠:一個放過自己的過程

我從9歲開始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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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forppp Film
Sep 14,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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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你不早點睡覺,明天就會沒精神。⌋

小時候,我媽媽每晚都説這句趕我去睡。其實我不介意明早沒精神,只但求今晚能睡著。小學的時候,在我還未學會 ⌈失眠⌋ 這個詞語之前,就已經失眠。

媽媽説我從來都沒有失眠的問題。當然啦,她早已入睡,怎會知道房外這小孩仍然清醒著。小學的時候,在舊居可以從睡床望到大廳的時鐘,無聊得可以和自己玩起時鐘遊戲。

到現在,我一直也搞不清楚失眠是不是一個病,只知道失眠是一種充滿內疚和不憤的心理壓力。當舒舒服服地躺臥在高床軟枕上,反而是令你最不爽的時刻,大部分身體不適都是發生在第二天早上。Why me? Why! 可以在睡床上數出無限個令你今夜失眠的原因,但卻沒有一個最有用既解決方法。

沒有人可以預測到你失眠,失眠沒法像其他疾病一樣,有人可為你宣佈你生病了。只有到一刻,你意識到自己應該已入眠的時間而還未睡,才是你失眠了。它沒有跡可尋,有時你已經經通宵趕工三十小時沒睡,累得在巴士上睡過站,但躺在自家的床上無法入眠。有時你剛睡飽八小時,晚上又能安穩睡去。

有些人性格由清醒時的經歴而塑造的,而我肯定我是靠長年累月昏昏欲睡的時光而構成的。對專注力不足的我來說太靜我睡不著。我成長裏面大部分的思考都是在深夜發生。於黑暗裏,聽著冷氣機低沉的機器音,伴隨耳機傳來的 903電台節目,加上疲倦得拒絕工作的聲帶、進入休眠狀態的四肢。現在是我全日腦袋最清醒的況態。有時情緒會一不小心澎湃起來,有時會變得憤世嫉俗,或哭得太累然後睡著了。這是有效的睡眠藥,但也是最差的一種,負作用是第二天哭腫了的眼睛和縈繞幾天差極心情。頭很痛,世界彷彿遺下了你,時間在流逝,越想迫自己睡越適得其反。

有時我想在這城市,有人徹夜未眠是為了通宵工作,別人這刻正在夜夜笙歌,而我?一個人台在床上在是在浪費生命嗎?然後會警惕自己明天要努力。中學總覺得不夠時間,因為每逢深夜既無法專注讀書,但大腦卻無法關機,覺得虛耗時間,可是第二天因失眠而精神不振,形成惡性循環,令自己越恨自己。

失眠的另一面,就是因為過累,又或在不應該睡著的時間突然分迷。在課室、在自修室、在巴士上、在餐廳、在會議室,在數之不盡的地方,總之在「不正常的」睡眠時間可安穩地沉睡。而且當你睡醒時發現,家人和朋友都準備去睡,又剩下你一個眼光光,當中的失落感難而言喻 。同時又影響別人對我的印象及人際關係,長時間精神不振,加上很少人會相信你晚上9點至11點是睡了,而不是不想回覆短訊。

會考那年,出現轉列點,我擁有一部收音機和一個耳機。每到深夜,我發現在我失眠期間,世界仍然溫柔地運作著。我肉體被困在床上,但我的意識和外面的人接通了。縱使我的朋友和家人都睡了,但我不是唯一個醒著的人,不再孤單了。失眠的時候只要不留意現在的鐘數,時間好像不存在。然後有一天悟到,睡眠時間是人定的是可變的,是否失眠介線應該是由我決定。

黑夜再長,只要挨下去,總可以迎來晨曦。

天亮了,日出是世界回應你的方式,抗拒不了。

生著悶氣也無保於事,你可以做的最後也只有放鬆放下。住在大學宿舍的時候,每逢失眠我也會跟自己約定,若果第二朝宿舍飯堂開門我也睡不着,就出去吃一份早餐。看過日出,反而對早餐有點期待,不再覺得痛苦。吃飽回來,不想睡就去洗個澡,或者臥在床上restart,輕鬆地就入眠。

現在的我,沒有再「失眠」 但我會説我是晚睡的人。
生活已經迫人,長夜漫漫,不要再迫自己。放鬆自己,放過自己。

與失眠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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