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夢想開始

西班牙。其之壹

帶著疲憊上了飛機。

旅行似乎總是如此，預計幾天前要把其他瑣事處理告一段落，預留寬裕的時間來打包行李、整理資訊，但到最後關頭就會冒出其他的事情來迫使計畫改變，最後只能匆匆收拾然後趕往機場。想來也是，出國是個體或小群體打破我們所謂生活常態的行為，這個世界沒有必要配合個人計畫來改變轉動的方式，無論千鈞一髮之際登機或是錯過了飛機，太陽依然升起、蘋果同樣受到萬有引力作用掉落地面、不同價值觀帶來的衝突持續發生。

於是，在哪兒也去不了的高空，我們可以隨著燈光睡睡醒醒、選擇自己要的餐飲、觀賞面前螢幕顯示的娛樂項目或是拿出書本和電腦、起身伸伸腿聊天或者使用盥洗室；如果不想做這些事的話，就往窗外看看是否能瞧見什麼吧（現在也普遍可以分享機頭和機腹的景致了）。

飛行計畫示意圖顯示飛機正在印度洋附近，望出窗外，只見滿天明亮的星斗，安靜、虛無的世界，一點也感覺不出來前陣子下方的某個角落才發生班機事故。人在這樣的廣袤孤寂之所，特別容易感受自己的渺小，不管在你的生活圈裡有怎樣的地位財富，到了高空你只能仰賴機組成員的引領，如果他們不希望帶你回家的話，那是多麼可怕的事。

飛機指標到了孟買上空，透過稀薄的雲層，見到下方萬戶燈火，有多少出身困苦的孩子正做著甜美的夢，夢到未來自己完成了學業，在大企業任職、取得醫生和教師資格、或是像我身旁的空服員一樣推拉著餐車，讓全家人都能過上好日子。人縱使不能選擇出生環境，但做夢始終是上天賦予最平等的創作方式。

飛機上選播了Mandela: Long Walk to Freedom，在有些許封閉及不自由的環境下看這部電影是多麼適合，更能進入影片描繪的世界。不曉得是從身為部落貴族的年少時代，還是進入律師事務所後開始萌芽？為了不分種族都能一起搭車、一起用餐、走在同樣的陽光下的夢想，他被監禁了27年。漫長的坐牢期間足以磨耗堅強的心靈，但他從激進暴力手段的武裝組織領袖轉變為採取溝通對話方式的協調者，他的對手也從拳擊場上的單一個體轉變為整個不平等的政治體制。

想著這些事，睡意再度襲來，但中繼站杜拜已近在眼前。

這是另一個因夢想而建立起來的都市，努力發展觀光旅宿及運輸業，但撇開歷史和政經的意涵，更多人來此只因為它本身就是展示著無數心血成就的結晶，或許往昔的商旅也在曠野裡緊挨著駱駝，邊凝視著同樣的星空，邊夢想著繁華的榮景吧。主應允亞巴郎要讓依市瑪耳的後裔成為大民族，今日的伊斯蘭教除了信徒人數為全世界第二多外，亦是成長最迅速的宗教。

我們在此地沒有停留太久，因為目的地在跨過地中海另一端的伊比利半島，另一個深受伊斯蘭文化賦予今日多彩面貌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