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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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in readFeb 17, 2019

被改名的畫

去年,加拿大的安大略藝廊(Art Gallery of Ontario)基於種族歧視的理由,將一幅展出的畫作正名,引發各界譁然。

在這幅受爭議的畫作,是加拿大藝術家艾蜜莉卡(Emily Carr)的作品,Emily Carr作品描繪的主題多為太平洋西北岸的原住民生活,當初創作時,將其命名為<The Indian Church>(西元1929年,油畫),然而九十年後,這個名稱被認為不合時宜,因為使用Indian這個字眼,使得整幅畫的殖民意味濃厚,館方希望畫作的名稱可以更為中庸,而將其正名為<The Church at Yuquot Village>,Yuquot是這座教堂的所在地。但是一些藝術家和相關學者質疑,這樣的行為不但篡改了歷史,也賦予了這幅畫另一種色彩 — — 像是寬容 — — 但這並不是這幅畫的原意,而且館方可以採取別的方法,例如在畫作旁邊加註說明,而不是直接將畫作的名稱改掉。對此,Emily Carr House(Emily Carr出生的住所,現為景點)的館長也表示:「這樣的正名行為無異於是對藝術家的審查,這是對藝術家的掠奪,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審視他們那個年代(維多利亞時代)的環境。」

不過,館方認為,這樣的作法反而提拱了民眾對話的空間,社會大眾能因此反思殖民史以及種族議題,畫作名稱的改變並不會影響畫作的觀賞,而且這樣的名稱更為得體。

被塗掉的詩

無獨有偶,去年年初德國柏林的愛麗絲沙羅蒙應用科技大學(Alice Salomon Hochschule)決議漆去校園外牆上的一首詩:〈林蔭道〉(Avenidas),詩人歐依根·宮林格(Eugen Gomringer)的作品,原名為〈城市〉(Ciudad)。

avenidas

avenidas y flores

flores

flores y mujeres

avenidas

avenidas y muje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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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 admirador

林蔭道

林蔭道與鮮花

鮮花

鮮花與女人

林蔭道

林蔭道與女人

林蔭道與鮮花與女人與

一位愛慕的男人

Eugen Gomringer是具體詩(Konkrete Poesie)運動的重要貢獻者(具體詩運動強調詩要回歸到字詞本身的樣貌與韻律,而非字詞本身的意義,讀者可以從視覺上與聽覺上去感受一首詩。如Eugen Gomringer的其他作品,Silencio和Ping Pong:https://theondioline.wordpress.com/tag/eugen-gomringer/ ),而<林蔭道>就是他當時(西元1951年)的重要作品。愛麗絲沙羅蒙應用科大在2011年的時候在外牆漆上這首詩,以紀念他在藝術上的成就,不過在2016年,學生會與學生議會發表了致校方公開信,認為這是一首性別主義的作品,使女性感受到侵略性,縱使詩本身並沒有提到任何有關性騷擾或性侵害的字眼,他們希望校方能塗掉那首詩,不要把女性被視作「公共空間裡值得愛慕的客體」。之後校方討論後宣布,外牆將會更換成另一位詩人芭芭拉・克勒(Barbara Köhler)的詩,並發表相關聲明。對此,Eugen Gomringer痛批這是「對藝術與詩歌創作自由的干預」,掌管跨部會性質的聯邦文化與媒體專署的聯邦議員古魯特思(Monika Grütters)更批判校方的決議是「一種可怕的文化野蠻行動」,原先與校方合作評選頒發愛麗絲沙羅蒙詩歌獎(Alice-Salomon-Poetik-Preis,Eugen Gomringer是2011年的得主)的文學組織「詩之家(Haus für Poesie)」則停止與校方的合作。之後,<林蔭道>這首詩在詩人現在居住的城市 — — 巴伐利亞邦的雷浩 — — 的市立博物館外牆上重新被漆上。

被禁播的歌

最後,讓我們來聽一首經典耶誕歌曲:Baby, It’s Cold Outside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7MFJ7ie_yGU

Baby, It’s Cold Outside(西元1944年,Frank Loesser )因被用在電影<洛水神仙(Neptune’s Daughter)>而成為流行曲目,多年來曾被多位歌手翻唱,然而近幾年來,它的歌詞引起不少爭議,去年因為#MeToo運動延燒,美國多個電台決定停播這首歌。

以下是歌詞的節錄:

I really can’t stay (Baby it’s cold outside)

I gotta go away (Baby it’s cold outside)

This evening has been (Been hoping that you’d dropped in)

So very nice (I’ll hold your hands they’re just like ice)

My mother will start to worry (Beautiful what’s your hurry?)

My father will be pacing the floor (Listen to the fireplace roar)

So really I’d better scurry (Beautiful please don’t hurry)

Well maybe just a half a drink more (I’ll put some records on while I pour)

The neighbors might think (Baby it’s bad out there)

Say what’s in this drink? (No cabs to be had out there)

這個舉動引發軒然大波,反對播放的人認為,這首歌的歌詞暗示了約會強暴,歌中的角色不斷說不,不要就是不要,就應該停止。但也有人認為,歌曲的創作背景年代,女性單獨留在男性家中會惹人非議,這首歌呈現的應該是女性角色的欲拒還迎。

藝術各表

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曾提出「作者已死」的觀點,一個作品的意涵取決於觀者的詮釋,究竟是這些作品政治不夠正確,還是觀者過於易被冒犯?

藝術創作是否該被立下規定?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創作的限度該如何評斷呢?我們若該致力於平權,那要怎麼做才不會使之淪為言論審查機制?或許我們應該對不同的觀點多點彈性和包容,才能免於矯枉過正,而不會活在一個過於方矩的世界。

註:Avenidas的翻譯和相關新聞參照https://www.twreporter.org/a/opinion-german-university-avenidas-controver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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