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竟之夢

「人生最精彩的不是實現夢想的瞬間,而是堅持夢想的過程。」——韓寒

Flight to Italy, 2023

每每遇到來詢問職涯規劃、學校選擇的年輕學生,看著他們掙扎、焦慮卻又渴切的臉龐,都讓我想到曾經的自己。除了申請者自身的條件能力是基本標配,我做的更多是如何找到方法幫助對方堅持初心。如果一個陌生人的加油可以幫上忙,那就是我能做的。我也非常幸運的擁有想法開放的媽媽、默默支持的老爸、弟弟,以及幾位恩師作為全世界最可愛的啦啦隊,因此我也想將善的循環傳遞下去。

從國中我想轉學、考音樂班到創業,我的家人幾乎沒有阻撓過我。套一句我媽說的:「反正想擋你也擋不住,你只會反彈而已。不如讓你出去闖闖,受傷了就回家。」孝女(孝順子女)如我媽太了解我的個性,因此只要是我想做的事他不只支持,還用各種方法督促我。然而再親近的家人也免不了激烈的溝通。

其中一次是考音樂班失利,那時雖然每天都像戰鬥營般的練琴、趕功課。但我的實力遠遠不夠。加上考試當天的意外,讓我決定放棄。那是十四歲的我第一次了解到放棄夢想的心痛絕不是容易修復的。我媽大概比我更難過,他不只為了我學琴的學費每天奔波賺錢、接送,還帶我去戶外練琴訓練我的膽量。在經歷過音樂班考試事件後,我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尋找自己想做的事。因此大學我選擇離開家到競爭與機會更多的台北就讀、在不同的產業嘗試與學習。

雖然從來沒有覺得想要成為台北人,但台北的步調與環境的確開啟了我對於職涯的想像。在新創工作中所認識的朋友都在做自己熱愛的事業。我也更加確信我想做的事就是「打造讓人的發光舞台」。在一次大病之後,我辭去不喜歡的工作,創立了設計工作室。相較姐妹們早早出國完成學業、有份安穩的企業工作,二十出頭的我更是經常擔心自己的生計。隨著工作逐漸步上軌道,我開始思考出國留學深造。

申請過程中,我媽不斷靈魂拷問我:「你到底為什麼要拼成這樣?為什麼一定要唸這個學位?」。我自己也在申請過程中反覆審視自己的初衷。同時我的恩師也一直拿國外研討會( aka 旅行)的機會威脅兼利誘,催促我申請學校。有時候人就是需要一個比你更相信自己的人的鼓勵與陪伴。我的老師不只了解學術、市場跟我的狀況,更在我創業初期給我一份兼職助理工作,希望我不要(餓死)放棄出國深造的機會,他告訴我:「出去了就在外面磨練久一點!」。

拿到學校的 offer 我是喜憂參半的。一方面終於有機會接受西方教育讓我非常期待。畢竟我從小就不是很喜歡齊頭式的亞洲教法;但我也知道兩年的學費加生活費是非常高昂的。出乎預料的是,我爸媽知道怎樣都一定要讓我去的。跟我爸報告的時候,本來想說拿出校友名號會比較有說服力,結果他根本不在乎(笑)。他只想知道學校是不是該領域最好的、是不是我喜歡的環境。畢竟一念就是兩年;而我媽雖然不是馬上接受,但也居中協調,並陪我到倫敦安頓。

畢業的時候爸媽除了恭喜我以外,向來寡言的老爸居然傳訊跟我說:「謝謝你替我完成年輕時的夢想。」看得我眼框泛淚。即便找工作那段非常黯淡的時光,我還是拖著疲憊的意志、想證明自己的能耐。我媽一如往常鼓勵完我之後還不忘鞭策我一番。「沒有人逼你一定要留在英國,你要想怎樣對你自己最好。你是少數族群,本來就會更競爭,只要盡力就好了。」「我知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但可以再讓我耍賴一下嗎?」。我很難得的請求我媽對我手下留情,因為那真的是最艱難的一段。但我很確定我還沒有準備好放棄,因為放棄了我一定會後悔;而我媽就是很會在正確的時間使用激將法(笑)。

講了這麼多,其實只是想說,不管大大小小的夢想,每個努力都值得被看見、珍惜及鼓勵。雖然努力不一定都會成功,但沒有努力過或許有天會遺憾。祝福每一位在夢想路上努力的你,享受沿途的旅程!

Alexandra Palace, Spring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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