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季
入學日好像才是昨天的事，不到兩年的時間，在倫敦唸書的時間彷彿一場模糊的夢，而這座城市儼然已經悄悄地在我心中長成不同的模樣。疫情之前，每每從不同的國家旅行歸來，接駁司機都會告訴我，他們是多麽地熱愛這座城市；而多數歐盟國家的朋友們也都想繼續待在倫敦發展事業。而我則是在疫情與封城之際的狀態下返英唸書，其中更遇上難得下雪季；想當然爾，我的心理狀態自然不足以支撐我對這座城市抱有任何努力下去的動力。
莫約是畢業前半年，一方面忙著畢業專題的訪談與設計，同時因為心理狀態不佳而掙扎是否要留下來，而申請許多工作所收到的拒絕信更是一度壓垮我的信心。每天我都告訴自己：「如果撐不下去，就回台灣吧。」畢竟身體是自己的，硬撐下去並不會有好結果。然而，畢業專題所訪問到的故事、同學們之間的互相鼓勵，以及夾雜著其中的城市小旅行，讓我有些時間好好沉澱並重新找到自己的步伐。
有時候，停下來未必是件壞事。
隨著英國逐步解封、畢業展覽（aka 就業博覽會）與畢業典禮的到來，人與人的社交逐漸恢復正常，我也在其中慢慢找回自己堅持下去的動力。當我看見受訪的對象現身在畢業展覽上，我都感到莫大的鼓舞；雖然他們不是最有名或是任何公司的代表，但是他們是過去幾個月來默默幫助專案以及整個社會的無名英雄們。是他們讓一切都值得了。而畢業典禮更是排除萬難，拆成上下午場在 Royal Albert Hall（皇家阿爾伯特音樂廳） 如期舉行。雖然家人無法到現場一起參與見證，但是看著所有努力的工作人員、教授們，以及一起撐過疫情考驗完成學業的同學們一位一位上台，那股感動自然不在話下。
最難忘的晚餐則是與系主任的謝師宴。一般而言，亞洲的習慣是學生均分老師的費用，但或許因為我們是新主任的第一屆畢業生，不但沒有負擔到主任的餐費，更讓他買了好多氣泡酒的單。畢竟我們這個酒鬼設計系的虛名不是叫假的（笑）。而在前往謝師宴的路上，多數同學擠上同一班巴士，彷彿高中生搭校車一樣，青春無敵感瞬間湧出。我記得在路上打給母親，她的一句：「恭喜妳做到了，你們（包含我的同學們）都辛苦撐過來啦！」馬上讓我的淚腺潰堤。一位母親要如何隨著孩子的成長不斷調適，我想她做了最好的示範。正因為我們互相扶持的時光是那麼的珍貴，即便人不在對方身邊，我們的思念已經足以傳遞我們對彼此的愛。
謝師宴的場地，不改系主任（霸氣獅子男）的華麗風格，選在市中心 Leicester square（萊斯特廣場）的屋頂酒吧，對，就是那種可以飽覽城市天際線的酒吧。超過半數的學生（40 多人）吵轟轟的喝酒聊天，一如第一天開學時在工作室的狂歡慶祝。系主任的致詞時間更是整晚的高潮，除了這兩年新官上任的心得，更手寫了小卡片（長得很像支票，害我一度跟主任開玩笑是不是要還我們學費）與不同的獎項，一一頒發給同學。我的同事（兩年來不變的戰友 K）跟我則是得到了 Most Emotional Movie （最感動影片獎），除了捕捉到家庭照顧者的故事，更喚起大家對於此社會議題的重視與共鳴。
畢業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個開始。雖然與大家分離是不捨的，但是在這茫茫的城市中，我們有彼此。
2021.09.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