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terstellar星際效應|電影解析:神性與人性
序
「神性」總是完美、無私,詮釋一切巧合;而「人性」則有所缺陷、徇私,解釋看得到的。神有其運行的法則,人們無發窺探。這部電影有趣的地方在於他提出了有趣的命題:眼前的神性是否就是真實神性?神性會不會來自於人性?那些我們已知的未知的解答會不會就存在在未知的未知中?
拉撒路計畫
《新約》《約翰福音》
「我就是復活,也是生命。那些相信我的人,就算他已經死了,也會重生。而那些還活著且相信我的人,則永遠不死。」
拉撒路(Lazarus)是耶穌的門徒兼朋友,有一次他得了重病,命不久矣。在他人轉告下,耶穌得知了此事,但祂並沒有太多情緒,只淺淺說了一句:「這一切都是為了神的榮耀!」然而,等不及耶穌救治的拉撒路終究死了。而在拉撒路下葬四天後,耶穌來到了他的墓穴前,祂開始呼告拉撒路之名。出乎眾人意料,裹著屍布的拉撒路再次活生生地出現在大家面前。
- 拉撒路與永續號
「拉撒路計畫」得名於聖經的典故。第一層意涵是指原先已被人類社會所拋棄的外空探險計畫,在NASA的暗中扶持中,再次「復活」了。第二層含義則是布蘭登教授對於探險成員的祝福,期許永續號成員能夠在探險旅途的困難中,得到「拯救」。若我們再更進一步討論拉撒路與永續號的關係,我們可以發現此時神性依然是人性的寄託,人類希望在遭遇不測時,「未知的他們」能夠出面引領人類。
曼恩星球
- 十二顆小行星殖民計畫
在蟲洞(宇宙快速通道)的另一端,存在著12顆未知的小行星。在比永續號更早一批的探險計畫中,已有12名先驅們分別前往這12顆小行星,尋找未來人類合適的居住星球。而這12顆小行星的名稱則分別以12位探險人員的名字命名,其中一顆便是以「偉大的先驅」、「全人類的模範」曼恩博士來命名。
- 模範與世俗的矛盾
在劇情的設定中,先遣者們的太空船燃料只夠單程,意即有去無返。先遣者若發現該行星適宜人居,便可發送信號徵求地球派遣後續人員進行移民計劃;相反地,若發現該行星不宜人居,便要一人在當地孤老至死。曼恩博士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選擇謊報數據、矇騙永續號至當地調查,以換取回地球生存的機會。
這段劇情充滿著「神性」與「人性」的矛盾。一向被視為具有「神性」的曼恩博士在面臨生死交關時,選擇了「欺騙」地球人類、「謀殺」同行夥伴;而被視為象徵「人性」的私情代表庫柏卻在生死關頭時,選擇「犧牲」自己的生命,換取他人繼續完成計畫的機會。所以,眼見一定為憑嗎?我們對於「神性」與「人性」的定義是如此模糊且脆弱嗎?
書房對話
- 書房裡的鬼魂
故事的起點就發生在庫柏的女兒墨菲的書房,書櫃的書會自動掉下來,地面的積沙也會自動冒出符號。若換句簡單明瞭的敘述,那就是「鬧鬼了!」然而,這一切看似無法以科學解釋的現象,卻一步一步地將庫柏引導至事件的核心。先是地面的符號讓庫柏父女倆發現了秘密運作的NASA,再者是庫柏剛好成為拉撒路計畫缺少的宇航員,以及蟲洞(宇宙快速通道)的即時出現和位置巧妙。一個事件都與另一個事件巧妙地連結再一起,而這一切都是由「未知的他們」(姑且稱之為神)所安排的。
- 多維空間的接觸
在曼恩星球探險之後,庫柏選擇犧牲自己,換取永續號繼續航行,因而掉入了超級黑洞中。在超級黑洞中,庫柏掉入了一個四維超正方體空間中,在這裡他可以橫跨時空(第四維),瀏覽過去的場景。原來,過去被他斥為荒唐的「鬼魂」正是他自己,正是他自己與墨菲對話、引導自己來到這裡。而整個過程的巧妙連接也不是偶然,正是由掌握高維度空間技術的人類所選擇的,所謂「未知的他們」就是人類自己。人類拯救了人類。
這個情節雖然大部分為猜測,但是卻探討到一個很深的議題:神性來自何方?過去人們總是將巧合、機緣成為命運或天意,也曾將無法解釋的現象稱為神蹟。於是,諾蘭導演在這部戲劇最高潮的地方,提出了一個相當大膽的假設:神性很可能就是源自於人性!
後語
在我們過去的經驗中,「神性」與「人性」總是二元對立的,神創造了一切,而人總是祈求神的救助,就如同「拉撒路計畫」命名一樣,布蘭登教授希望永續號的探險人員們,在危難之中能夠得到神的拯救。
然而,這部電影也對普世價值觀提出了質疑:眼見一定為憑嗎?象徵著人類典範的曼恩博士照理來說應該要為了完成大我,獨自一人在星球老死;但他卻在人性的驅使下,背叛了永續號的探險人員,苟且偷生。象徵著擁有兒女私情的庫柏看似應該為了與女兒相見,拋棄永續號的夥伴們;可是他卻在使命感的驅使下,選擇犧牲自已、違背了人性。看似神性卻未必完美;看似人性卻未必自私。
最終,諾蘭導演提出了一個更大膽的假設:神性會不會來自於人性?所謂迷信、所謂超自然接觸,更可能是跨維度空間的交流,如同幼年莫非與未來庫柏的書房對話。而我們歸類為巧合、命運之類的事件,可能是未來不知名人事物跨越時空下的指導棋,如同庫柏因緣際會找到NASA、蟲洞位置的巧妙以及四維立方體的出現等等。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人性所為,只是目前身處三次元空間的我們,無法理解四次元空間以上的運作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