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14 #Valentine’s Day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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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並不在我的計畫之中。

2月14日的晚上，我去了咖啡店，跟朋友蹭了雪茄與酒，配著適合情人節閱讀的書，想要就這麼度過依然單身的情人節夜晚。後來，他問我要不要留下來吃頓飯，說是私廚，如果要的話就算我一份。我趁著酒意，答應了一場幾乎全是陌生人的飯局。本來還悠然自在的我，直到聞到廚房傳出飯菜的香味，才忽然產生危機感，發現自己原來焦慮到不行，連跟旁邊的女生說話，都害羞到全身發燙，兩隻耳朵紅得跟煮熟的螃蟹一樣。

我趕緊又跟朋友求救，拜託他再給我一杯酒。喝了幾口，還是鬆綁不了我的緊繃，我坐在長桌的中間動彈不得，眼神飄移，不知所措。與此同時，第一道菜就這麼上桌了。它是一道古怪的生菜沙拉，在青脆的生菜與醃鳳梨上，擺了滿滿的辣椒。這道菜，辣得實在太好笑，吃第一口我就笑了，笑到無法控制。這種奇怪到無法評斷它好不好吃的組合，到底是誰想出來的！

坐在我右邊的那組朋友，說這根本就是吃辣椒比賽，不知道發明這道菜的人屁股是用什麼做的。靠近門邊的那個男生，眼神都要噴出火了，辣到起身拿餐巾紙擦汗。但是長桌最靠邊的那位長髮男子，一臉若無其事地吃著，一邊讀《哈利波特：混血王子的背叛》；長桌另一邊盡頭的直長髮女生也不遑多讓，面無表情地滑著手機，嚼著明明就很辣的生菜。

吃了這道菜，胃沒有開，心反而開了。緊接著辣到嘴唇都腫起來的生菜沙拉之後，上的第二道菜，是燙到不行的麻油雞湯。我每喝一口就被燙到一次，被燙到就笑，我實在太喜歡這家私廚的幽默感了。喝到一半，忽然舌頭一陣麻，撈一撈湯碗，才發現裏頭原來放了花椒，但嘴巴又辣又燙的，誰能一開始就吃得出來啦。右邊那組人又開始分析雞湯的成份，說花椒不是滷包裡才有的嗎？吧台那組情侶，戴毛帽的男孩臉上帶著滿滿的笑意看著女孩喝湯，我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坐在我對面的情侶，男生的餐巾上疊了三顆從生菜沙拉裏撈出來的葡萄乾（為什麼不是撈辣椒啊！）。

到後來，我只要吃到辣的就覺得好笑，連看到叉燒飯上的辣椒都笑，也不在意飯是生是熟，我想我大概是已經瘋了吧。這幾道菜，讓我的Happy Drunk開始發作，早就忘記十幾分鐘前的焦躁，也漸漸飽了，覺得不必知道接下來要被餵食什麼了。我開始走來走去、找朋友抽煙、跟著貓跑到馬路上，進入一個似夢非夢的抽離狀態 — — 我明明是醉了，但是我知道我很清楚；清楚地看著眼前的所有風景，它們的細節和動靜。

回到座位上，大家正在吃蝦。我看見廚房裏戴著帽子的男生，微笑地看著大家吃食的模樣。我看見坐在我旁邊的女生，用刀叉將五隻蝦子整整齊齊地剝乾淨，再把青蔥和洋蔥平均抹在每隻蝦上，優雅地叉起來吃。我看見坐在對面的情侶，男生幫女生剝蝦熟練的姿態，那手勢俐落，彷彿從他們第一天認識開始，他就答應從此他都會幫她剝蝦。右邊三人組裏，其中一個壯壯的男生，說他曾經一天剝過1500隻蝦。那個長頭髮的男生還在看書，我想他可能比我還愛看書。

我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的樑柱，像是一塊長條狀的海綿蛋糕，隨性地抹上抹茶色的鮮奶油。把頭低回來，看著眼前的桌面，我還有一盤菇、一盤蝦，以及一瓶啤酒，但是我知道我其實吃夠了。我向戴帽子的男生說，後面的菜不用幫我出了。其實我想說的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覺得很好吃，也許是別家私廚吃不到的好吃。我今天很滿足了。謝謝你。

稍微醒了一些之後，我把眼前的食物吃完，啤酒喝光，決定今天要從咖啡店走回家。

而途中風景，竟然勾起不少回憶，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