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12 #juxtaposition

昨天入夜之後變得很冷，我待在咖啡廳裏，雙手漸漸失溫，失去寫字的動力。

朋友聽說最近我身體不太好，在下班前給了我一杯熱水，裏頭放了海鹽，要我喝掉。那杯鹽水喝起來很像小吃店的熱清湯，我趁著熱，時不時捧起來慢慢喝。

昨晚的晚班是摩卡女孩與長髮DJ。他們進來吧台時，我正在讀瑞蒙‧卡佛的《大教堂》，有篇叫做〈一件很小、很美的事〉的短篇小說。上次在書店來不及看完，得趕緊接著看下去。

長髮DJ開始播Radiohead的歌。High and Dry, No Surprises, Houses of Cards.

卡佛的短篇小說真的是全世界最迷人的短篇小說，用字簡潔精鍊不囉嗦，光用幾個字就能搭起一幅令人難以自拔的場景。

我趁著翻頁的空檔，抬頭問長髮DJ，你能不能播Bulletproof給我聽。他說好，下一首。

那段短篇，最後竟然把我看哭了。冷靜的敘述之下，藏著撕心裂肺的溫暖與酸楚，感動來得猝不及防。

我想起長髮DJ好像也很愛看書，於是叫住他，很認真地跟他說，你要看瑞蒙‧卡佛，他是我最喜歡的小說家。

他把《大教堂》的封面用手機拍下來，然後問我，有沒有看過三島由紀夫的《不道德教育講座》。我說有，在那個時代是很驚世駭俗的作品呢。他說，他看了幾次，每次都有不同感觸。我說，那我得找回來重看一遍了。

想了一想，我猜長髮DJ應該也對寫作感興趣，畢竟我記得他是個寫歌的人。於是等他煮完麵後，我又叫住他，跟他說要先看《叫我自己親愛的》。這本是卡佛談寫作態度與想法的隨筆散文，給了我很大啟發。他又把那本書的封面拍下來。

我其實不太記得那天晚上我究竟要了幾次熱水。實在是太冷了，加上哭完之後體力迅速下降，我哈欠連連。

其中的某一次，我請長髮DJ再幫我加點熱水。他看著我的杯子，問說，這裏面是什麼啊？我說是海鹽，朋友加給我喝的。他說，幹，很雷欸，放海鹽幹嘛啦！然後把剩下的水倒掉，給我一杯全新的、無味的熱水。我笑著接過來，我想，熱的白開水也很好。

我想跟長髮DJ說，卡佛跟太宰治絕對是不一樣的，你看了就知道了。而據說卡佛是村上春樹的啟蒙者之一，我希望你看了卡佛之後，也會覺得村上春樹真是個不知道在幹嘛的古怪作家。

關於書本，我保存得並不龜毛，只是有時會找些漂亮的紙，把榮登心中名人堂的書小心翼翼地包起來。而不管是新書還是舊書，我都喜歡，尤其喜歡在翻閱時湊近書頁，嗅聞它們的味道。

還有，因為你讓我想念起Radiohead，所以昨天離開之後，我聽了一整晚的Radiohe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