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寫信

【20101116】美脫落以後

C:

你的文字縈繞著我的第六天，不自覺打起信來。

逐點的滲入，你的文字充斥著黃大人的腔調。「美脫落以後，才看見是用醜撐起來的。」在FB看見了這一句之後，無法忘掉。其實我並不想記得。

我說「國之將亡」。記得從天空下來踏實的眼淚，你知道，我的眼淺。然後習慣，直至看不見。盲目，以避免疼痛，消極是唯一自我保護的方法。突然在想，如果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話，為何國之將亡，卻必有妖孽？

當一切結束的時候，終盤會是什麼樣子？棋下了一半，已意興欄柵。如果海量終於都被填滿，以後，我是說以後，還能怎樣解釋有容乃大？

都是這樣風光，好多年了。或許是，我們都沒有看過風光以前，繁瑣背後。我們的年代，被各式各樣的名詞標籤了，都不是屬於我們所熟悉的任何。美脫落以後，才看見是用醜撐起來的。你已經看到了美的脫落了。

對於美醜有天生的免疫力，於是，只剩下不合理的重量，壓著壓著心房，動彈不得。我無法分辦好惡善惡，一切的標準已經傾側，世界進入一個新的斜度，無 始無終，無間地獄。有時候我會以為，我將快死了，真的，不用避諱，快和慢不過是一個相對，要來的終要來。千百年不過一瞬間，是識，然而度日如年卻是此時此 感。我沒有希望快，也沒有期望慢，一切的結果都無所謂分別，承受的重量必然有一種不能為我們所理解的公平。

C，美與醜該不是相對，而是並生並存的吧？要把仇敵毀滅，就必須先自行了斷。除非無愛無恨，否則必然牽絆於世間繁瑣種種，不能退出。其實無所謂遠 近，逃不開的，天涯海角改名換姓失憶遺忘改頭換面還是洗心革面都無法避開那註定在指定的時間中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命運離不開不在名字身份國藉血統意識外的自 己，這是命定。

最好不要逃。不要閉上眼。不要害怕。不要掙扎。如果潮流要淹沒世界，張目凝神看好聽清楚，水漲船高淹沒視線的一刻。水怎麼來，怎麼去。與其無法抗拒，不如承受。

恐懼不安悔恨，是最大的懲罰。

C，我沒有期望你會看到。無所謂，也就無可無不可。 如果將快死去，也無所期望，以免失望。一切都是個人意志不能左右的事情。 我只希望我的餘生，能愛我所愛，讀我所渴望知道，感受已經傾斜的空氣。

我不會提早將自己埋葬，也不打算讓其他人妄言我精神長存。

如果可以，請不必記得我，好或者不堪的所有。只是你的文字，我無法不認得，看罷無法忘掉。所以寫。直至有一天不能再寫，記憶和意識隨歲月變得模糊。我總認為終於的某一天，我會失去一切知性，回到最初最初的無我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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