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与不说
比较之后,发现西方人较为信能说,中国人则认为不能说.西方人数千年来,一直用语言的逻辑性试图把文明的根基说出来.难固难矣,说出来的思辨至少可被捉住.西方的典籍读起来有些步步入营得塌实.中国典籍则见生涩.奥妙简短的话语,费去后人许多诠释功夫,几近不可由逻辑,分析之将穷尽.中国人述说的智慧,不重语言的逻辑功能,而在言辞本身所由出的人生之原来境遇,述说时也不离原先的境地,借助言辞引导,再作体会.这些体会,由更深远之境界呈来,就非言辞可清辨得了的.
常有冬心,不便明之.而字句看得亲切,不为他人所著.在脱字漏句时,也不怕破坏什么完美的艺境.是信了,人贵在看淡缺对错罢了.当人说到自我的七寸,还好把杯于月下,深情周到,如是回执,是顶好的.至于过失时,终归要有几分寂寞的神态,也是自然的.
人同人之彼此,无碍于何等关联,也要有些缘故.冯友兰先生写过中国哲学简史,最末一章节提到人生的四个境界,即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全书最后一句是,人必须先说很多话然后保持静默.
天天安于书案前,独自兀坐,看完书簿,再写文与此,像有话说,每次末了又不曾说了什么.却单我一向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