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早上的班,緣分不淺,儘管是最後一次在One-Forty服務,但還是得繹如既往早起——甚至,更早起。因為典禮現場需要佈置,且有更多的流程要一一核對,所以我搭著更早的羅斯福路幹線,一邊回憶著,第一次參加課程日時,我還因睡過頭而搭Uber呢,如今竟已能在公車上從容不迫了。
典禮分成上下兩場,依照慣例,早上的場次都是以菲律賓移工為活動主體,下午場則是印尼移工。我私心想排下午場的班,畢竟我跟印尼移工的連結和羈絆也比較深,不過我已經打算把一整天都用在觀禮上了,所以被排到哪個班,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通常課程組志工會看到的正職夥伴不多,都是固定老面孔,而在畢業典禮當天,因活動多樣,所以幾乎所有的正職夥伴都來支援活動,其實有點緊張,萬幸我是典禮組,搭檔是中文課的講師Colin,於是不用做多餘的社交。
典禮組在場佈時基本像是冗員,因為我們主要是負責掌控證書頒發,我做的前置作業應該就只有鋪紅毯,剛好趁這個空檔跟Colin聊個天,聊到我的學弟即將成為2024的課程組志工,聊到這個經歷可以為我以後帶來什麼幫助,真的是受益匪淺。我跟Colin說我以後有出國留學的打算,她則建議我可以繼續朝華語文教學的方向充實自己,即便我未來想攻讀新聞,但在國外有教授華語的技能傍身,就可以在學校裡面的漢學系等機構打工,至少養得起自己。
這時Colin遞給了我聖誕帽,雖然這篇文章寫完應該已經是二月了,但畢業典禮其實是在12/10,我爸爸生日,同時也很接近聖誕節了,對信仰天主教的菲律賓人而言,聖誕節是一個大節日,所以大家也都戴著聖誕帽,應景應景。
移工們陸陸續續的進場,在典禮開始之前,有很多小活動給大家體驗,像是寫書法、心理測驗、寄一封email給自己、打卡拍照牆,應有盡有,就是希望帶給大家一個圓滿的ending。
身為典禮組的工作人員,大家忙著接待時我依舊閒得發慌,所以就去玩了一下心理測驗,具體的內容我也忘記了,總之就是,會有好幾個問題,選出最適合自己的選項,統計過後,會告訴受試者自己的心態比較像是哪個企業家:有比爾蓋茲、巴菲特,甚至One-Forty的創辦人Kevin,蠻有趣的XDDDD。但老實說,我已經忘記自己是哪一種人了。
畢業典禮少不了唱國歌,這應該是所有國家的通例。不過,我看細流時,以為唱國歌環節是要唱中華民國國歌,結果當下才知道是要唱菲律賓國歌。所以,那個場面讓人起雞皮疙瘩,一群在異地打拼的人,因為學習聚在一起,如果沒有來台灣工作,他們說不定不會相遇、不會成為同學,更不會齊聚一堂,右手撫心,唱著國歌。光想到下午會在台灣聽到一群人齊唱Indonesia Raya,也勾起我想回家的慾望。
接著,一邊進行學生致詞,一邊頒發證書,這個時候我的工作就來了,有些學生參加兩種課程,那就會有兩張證書要頒;有時候主持人唱名卻未出現,也得臨時抽出證書,以免出錯。總之,需要高度專注,聆聽主持人喊名字的同時,也要盯著投影片,但有一Part不知為何唱的名字和投影片對不起來,使我手忙腳亂,不知該以誰為準,導致有一部份的人拿錯證書,害Colin要再去一一更正,真的非常愧疚。而且還讓其他正職夥伴操心,可見自己危機處理的能力還待加強。
忙中出錯也是有的,我這麼安慰自己,同時聽著台上學生的致詞。雖說跟菲律賓移工比較不熟,但我看到之前在電腦課帶的學生,他竟然是致詞代表之一!他的髮色又換了,跟以前的綠色差好多,他呼籲大家,以後要再回來One-Forty上課,台下大家也很熱烈的回應,儘管這是第一屆開給菲律賓移工的課程,但也凝聚了相當可觀的向心力。
除了電腦課的致詞代表,我還看到我第一次課程日遇見的移工May,在這一年中,我們僅有一面之緣,但當我們視線交疊時,她竟然認得出我,還找我合照。這一切之於我都太太太魔幻了,在一面之緣的前提下,兩個人同時認出彼此,多麼不容易。
證書頒發告一段落後,One-Forty偷偷藏了一個驚喜。霎時間,燈暗,影片中出現了在移工人生學校的點點滴滴,還有講師們、工作團隊們想給大家的話,學中文很難,離鄉背井很難,但至少不是自己一個人前行,即使前方山窮水盡,還有一群人,會默默闢出一條新路,我們會拿起火炬,一起看看前方還有什麼等著我們。
以上就是典禮的流程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總有種感覺,他們一定會再回到One-Forty的。
下半場也是一樣的流程,就不幫大家再複習一次。但典禮雖然一樣,與會人數可是上午場的兩倍,畢竟One-Forty的TA原本就是印尼移工嘛!突然慶幸自己不用負責下午的活動,只要觀禮就好。
不過不得不說,菲律賓人跟印尼人的個性真的差很多,在下午的典禮開始以前,就有好多移工姊姊已經打扮的非常正式,穿著傳統服飾,準備等等大放異彩。我想起我那沒有畢業典禮的高中生活,如果沒有疫情,那幾年前的我是不是也會穿上湛藍的畢業袍,在典禮上狂歡呢?
也因為人多的關係,整體氛圍顯得更加熱鬧,原本乏人問津的書法活動,下午變得業績長紅!好笑的是,Colin還叫工作人員把聖誕帽收起來,因為以一個印尼人而言,在畢業典禮帶著聖誕帽,顯然並沒有那麼合時宜。
可惜我忘記錄大家唱Indonesia Raya的樣子,但我跟好多印尼移工聊了天,他們知道我暑假去了日惹,熱切地問我有沒有吃Gudeg,有沒有去婆羅浮屠,儘管,他們其實也沒去過日惹,但總歸是他們魂牽夢縈的家。或許,他們想透過我的眼睛、我的言語,去回憶那片他們久未踏足的故土,那眼神跟我媽的,或許是一模一樣的。
所以,即使我已耗盡社交能量,我也用我那破破的印尼文,繼續聊著那片島上的點點滴滴。而且,很有可能,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跟他們聊天了,畢竟,新的一年,大家都有新的方向、新的任務要去解決,我也不例外。
所以,畢業典禮真的很重要吧,透過繁文縟節,自我滿足的儀式感,才可以在愛裡送彼此離開,我們不難堪。我們並肩跨越了一個新的里程碑,也是時候道別,是時候嚥下那句,畢業,快樂。
那這就是我在One-Forty最後一次志工活動了!不過,這篇文章並不會是最後一篇,因為我們志工自己的結業式還沒上場呢!
很開心自己還是有堅持記錄每個月的志工生活,雖然頻率真的非常不固定,但這樣比較無憂無慮。儘管有很多事情想做,但也想保持自己簡單、隨心的生活。
附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印尼姐姐,下篇文章見!